论坛广播台
广播台右侧结束

主题: [转贴]我是一朵飘零的花(一个打工妹在东莞的真实经历)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4:08:32
  • 来自:广东
  1. 119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18。
  因为刚从车站开出,后排还有几个空位子,我们三个人赶紧坐了上去。
  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丽娟疲倦地倚在陈刚肩上,我百无聊赖地拿出刚才邮局开的单据看着。越看越奇怪,邮局收了我48元,怎么单据上只有40元呢?另外8元哪里去了?我悄声问陈刚,陈刚淡然一笑:“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一元是手续费。”
  我不死心:“那40元不是手续费了吗?”
  陈刚苦笑道:“谁知道呢,他们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我还想说什么,忽然车厢里传来激烈的打骂声。我吃了一惊,只见前面座位上有一个老板模样、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卷报纸批头盖脸打另一个土里土气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好象有点傻,竟然不躲闪,只是带着哭腔哀求着:“对不起,老板,对不起。”
  “傻子”的哀求并没有平息那个“老板”的怒火,他一边更用力地打一边大声骂着:“我叫你不长眼,我叫你不长眼,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我一时义愤填膺,非常同情那个傻子,但那个“老板”虎背熊腰,看上去非常霸道,不是个好惹的家伙。车上坐着许多男男男女女,可除了我和另外几个人瞪大了眼睛外,别的人似乎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些人是如此地冷漠,我恨恨地心里骂着他们!
  在“老板”的打骂声和“傻子”的哀求声中,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未,原来那个“傻子”打开一瓶“可乐”时,不小心喷到了“老板”身上。我小声能怒道:“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
  丽娟也愤愤不平道:“就一点可乐,有这么大惊小怪地嘛。”
  陈刚赶紧向我们使眼色,叫我们闭嘴。“老板”依然还在打着,“傻子”边躲避他那卷落在他身上的报纸边战战兢兢地说:“我给你擦,我给你擦。”
  “老板”更怒了:“谁要你擦!”又将报纸迎头抡了下去。没想到这次抡空了,报纸将“傻子”手中的可乐瓶打翻了。打翻的“可乐”再次溅到“老板”身上,“老板”更怒不可退了,抬起腿重重地将“可乐瓶砸扁了。可乐流了一地,”傻子”大叫一声,赶紧宝贝似地捡起来。
  忽然,另一个座位上的男人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傻子”手上的“可乐”瓶说,兴奋地:“中奖了,你中奖了!”
  “傻子”拿着可乐瓶,茫然地站在车厢中,似乎不明白什么是中奖了。
  “老板”,立刻不打了,也着急地看着那只被自己砸扁的可乐瓶,将拉环对着窗外看了半天,果断地说:“真的是中奖了,一百万呢!”
  话音刚落,“傻子”立刻扑上去将可乐瓶抢了回来。
  “老板”满脸堆笑说:“你知道哪里领奖吗?”
  “傻子”茫然地摇摇头。
  “老板”说:“等你知道了就过期了,你不如一百元卖给我吧。”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4:10:53
  • 来自:广东
  1. 121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20。
  陈刚仿佛没听到他话一般,眼睛又转向别处。可惜我身上没钱了,否则真想换呢。“中年男”看陈刚不理他,又鼓动前面座位上提行李的那个男孩。男孩有些犹豫,但听到有人说“差不多了”时,他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打开行李箱,小心地从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里取出一叠钱,到前面换了几张花花绿绿的美金。
  看着手中的美金,他兴奋地满脸通红,拿在手里似乎炫耀一般,但周围的几个男孩都目光淡漠,似乎他手中的美金和一张白纸没任何区别似的。“老板”手里好象还有一叠“美金”,但没有人再换了。正在这里,“中年人”站在身上,喊了声停车,便往前面走去。车停了,“中年人”下了车,刚才吵嚷最凶的那几个人,“老板”、“傻子”、“西装男”、“好心人”纷纷下车。“老板”临下车前还冲前座的司机骂了句:“想死早点说!”
  车内立刻恢复了平静,与此同时,被骗的信息也从司机处传来。刚才表情淡漠的那些人仿佛也醒过来一般,纷纷指出车上三个人换的是假“美金”,并不值几个钱。那三个人慌张起来,刚才被“中年人”怂恿换钱的小伙子更是鼻子一把眼泪一把地哭开了:“怎么办?怎么办?那是我一年的血汗钱呢!”
  我心中暗叫好险,幸亏自己身上没有钱。下车后,丽娟紧紧抓着肩上的小包,仰慕地对陈刚说:“你真厉害,我差点叫你拿钱换了呢。”
  陈刚略有得意:“不是我厉害,实在是见得多了,那几个人都是一伙的。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小偷、骗子特别多,一定要小心了。”
  我们边暗自庆幸边穿过107国道,疲惫地往出租屋走去。现在走的路是通往村里的大路,虽然比不上107国道繁忙,但平时车来人往,也是非常热闹的。丽娟走在陈刚的右侧,并将装着钱的包放在她和陈刚紧紧挨着的左肩上。为防万一,我走在他们身后。
  快要拐进出租屋旁边的巷子时,陈刚新买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因为路上车来车往的,他便走到一处较为偏静的地方接电话,我们停下来等他。
  己经进入村庄了,出租屋就在不远处,我们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忽然,我看到眼前人影一闪,然后传来丽娟的高声尖叫。我吃了一惊,反应过来时,丽娟己跌倒在地。前面有一辆摩托车踉跄了一下,摩托托车上有两个男子,我清晰进看到,后座的男子非常得意,手里拿着丽娟的小包。我下意识地去追他们,同时大喊:“站住,你们站住!”
  就在我快要抓住后座上那个男子的衣服时,摩托车忽然加大了速度,后座上的男子响亮地冲我打了声唿哨,鄙夷地骂了句:“你个傻逼!”摩托车飞驰而过,扬起一阵轻微的灰尘。
  闻讯走过来的陈刚也拔腿追了上去,但摩托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无奈地转回头时,看到丽娟匍匐在地,放声大哭,她的嘴里,竟渗出红红的血迹来!
(0)
(0)
  • 街角的爱
  • 发表于:2006/12/6 14:53:45
  • 来自:湖北
  1. 122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这么长,鬼看。
(0)
(0)
  • 一面湖水
  • 发表于:2006/12/6 15:22:54
  • 来自:广东
  1. 123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快点发呀!宝哥哥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5:36:26
  • 来自:广东
  1. 124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引用
原文由 街角的爱 发表于 2006-12-6 14:53:45 :
这么长,鬼看。 
长是长了点,但还是值得一看的,因为反映了许多的现实中存着的问题及社会的一些黑暗面.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5:39:03
  • 来自:广东
  1. 125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引用
原文由 一面湖水 发表于 2006-12-6 15:22:54 :
快点发呀!宝哥哥 
有你的支持就是我发贴的动力,我会抽空加油发的.
(0)
(0)
繁星
繁星: 我在网上看到原作者叫房忆萝,这篇文原名是叫《东莞打工妹生存实录》
繁星
繁星: 回复   后来又看到作者叫杨海燕,都是笔名吗?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5:56:22
  • 来自:广东
  1. 128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23。
  丽娟苦笑道摇摇头:“算了,一万二都白白送人了,还在乎这五块钱吗?只是我很难过,房东阿姨一直对我很好的,现在这样子,真是人走茶凉啊。”
  我叹了一口气,人走茶凉,我在亮光厂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呢。
  因为当天搬家时,胡海波、李梅和我一直忙前忙后的,收拾完毕,丽娟和陈刚便请我们吃晚饭。那晚,陈刚破例喝了很多酒,还豪气干云地说:“不就是几个钱吗?就算去年白打工了,今年再挣上来。”边说边爱怜地拍拍丽娟的肩头,开玩笑地说,“只要丽娟没被偷去,我就放心了。”
  丽娟脸上飞过一片红晕,娇羞地扬了扬小拳头,作势要捶他。陈刚顺势一拉,丽娟整个人都跌进他怀里,大家全都笑起来。丽娟和陈刚也笑了,这是钱被抢后,他们第一次露出笑脸。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丽娟的笑声不再如过去那般清脆和无忧无虑了。
  第二天,金秋厂正式开工。虽然厂门口张灯结彩,依然充满着浓浓的节日气氛;虽然人人见面道声“新年好“,脸上布满笑容;虽然我们每个人都领了一块钱,这一块钱是用漂亮的红包包着的。但厂门口那幅长长的红布上写着的“大量招收熟悉手车工、烫工等等”字样,还是提醒着我们,新的一年里没日没夜地赶货又开始了!
  据说厂里接了几个大订单,需要及时赶货,所以这次招工破例不再有性别的限制,很多男工闻风涌了进来。男女比例第一次比较接近,一时热闹非凡。
  这些新员工中有许多是回家过年的同事从家乡带来的,其中包括红姐16岁的女儿粉粉。粉粉长得胖乎乎的,皮肤白嫩白嫩的,非常可爱。但因为她很小的时候红姐夫妻就出来打工,所以她和红姐十分生疏,她能进这个厂,是红姐花了八百元才勉强塞进来的,在隔壁的针织二厂做剪线工,和红姐一样,很能吃得了苦。
  因为新员工太多,我们宿舍原本死过人的那张床也被安排进一个女孩。虽然那个女孩知道原委后几次要求换床位,终被宿舍管理员的一句话“不住那张就打铺盖走人”吓住了,万般无奈住了下来。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那张床不再空着,那个死去女孩的阴影便也越来越淡出人们的视线。
  因为新员工太多,周桂枝空前地忙碌起来,骂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常常一天下来,嗓子都哑了。凭良心说,她其实是个极能干的女孩子。这次她也从家里带来了一批人,那批人中有一个叫周洁的女孩子,按照老员工带新员工的惯例,她坐在我和李梅中间。但即便是老乡,周洁有几次还是被她骂得直抹眼泪。
  有一次,周洁边抹眼泪边小声告诉我:“她还是我远房姑姑呢,从家里带我了我们五十二个人来,每人还多收了我们八百块钱呢。在家里说得好好的,没想到一进厂就这么凶了!”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5:59:10
  • 来自:广东
  1. 132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27。
  打架声很快惊动了保安,几个参与闹事的男工被带走了,个个垂头丧气的,全不见刚才的威风了。按照厂规,无论谁对谁错,打架双方都要被开除的。就算一方因情节较重没被开除,除非是被动地挨打,否则,只要出手,不开除也要罚款罚得七荤八素的。男工们很难进一个象样点的“好厂”,进了金秋厂没人愿意离开的,但加班多,天气热,打架事件还是时有发生的。特别是今年招收了这批男工后,厂内打架次数更是明显增多,这让厂方很是头疼。
  惊动了保安,那几个参与打架的人不会有下场了。同时受连累的还有周边的宿舍,我们再也睡不着了。睡前洗涮完毕的人还懒在床上,我刚赶紧下床,抢占有利位置,涮牙、冲凉、洗衣服,速度快得连我自己都吃惊。以前在家,妈妈总说我做事拖拖拉拉的,现在却时时象训练有素的士兵,可见人是环境的产物。在倒洗衣粉时,发生洗衣粉比昨天用时又少了许多,沐浴液、洗发水也是如此,这一定是宿舍哪位“好心”的大姐帮我用的,用了别人的,自己的钱便可省下寄回家了。
  牙刷、牙膏还可以放在床头,但这些东西只能放在床下的桶里啊。我很恼怒,赚点钱不容易,我不想占别人的便宜,但也不想别人占我的便宜!但住在宿舍里,日用品被别人用,这是不可避免的,洗涮完毕,再将水桶放回下铺的床底时,我又使劲往里推了推,其实只不过增加了一下别人用的难度而己,根本解决不了实质问题的。
  午饭的铃声适时响起,我又赶紧飞速跑进饭堂,排队、打饭,一成不变。吃过饭,又赶紧爬上床睡了一会儿,一点钟,准时打卡进车间。李梅和胡海波象很多拍拖的恋人那样到外面租房同居了,我是越来越孤单了。虽然周洁总想和我走得近些,但自从那次挨周桂枝骂后,我对她当时的沉默耿耿于怀,一直懒得理她。
  因为段明兰的话,我开始注意沈洲。其实在挥汗如雨的车间,几个IE工程师还是很引人注目的。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在写字楼都有办公桌,IE部门的工作就是在开始做一批订单时,要到各个工种打表,计算出这款衣服在各个工种所需的时间,然后取平均值,以此给我们订工价。订工价的标准是让我们的工资保持在厂方允许的范围,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不知为何,这些IE工程师一点没有我想象中的知识分子的斯文儒雅,个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不要说和厂门口那些英俊师气、气质脱俗的保安不可同日而语,就是车间里很多男工都比他们出色,这让我很是失望。
  和很多女孩一样,我也是很在乎外表的。虽然我想找一个大学生做男友,但我不想因为对方是大学生就降低对他别的方面的要求,比如相貌,比如气质。所以对戴着一付老式黑边眼镜、身材微胖、个子不高、眼睛细眯的沈洲,我并不感兴趣。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5:59:36
  • 来自:广东
  1. 133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28。
  随着沈洲在背后凝视我的时间越来越长,很多女孩都知道了他的心意。于是无聊之际,我和沈洲便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沈洲每每憨憨地笑,我总是装作不知。
  对于沈洲和我的事,女孩子们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两派,以段明兰为主的“赞同派”总是说:“海燕你真是好福气,只要你跟了沈洲,肯定不会再坐车间了。只要他给你找一份文员的工作,你就真的可以到有空调的写字楼上班了。”
  而以红姐为主的“反对派”则大泼凉水:“写字楼的人找车间的女孩子,有几个是好结果的?还不是玩玩以后就甩了,海燕别听她们的!”
  说实在话,虽然我想坐写字楼,但我一直想的是自己的努力,从来没想过要靠谁;而红姐的话呢,我也是不以为然的,我不认为车间的女孩就比写字楼的人差,他有什么资格玩玩我就甩呢?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沈洲,我是受不起来的。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在一次眼角的余光又扫到他在看我时,我故意回头,本想狠狠送他个大白眼,没想到四目相对,他眼中竟闪出耀眼的火花,我心头一阵猛跳,两人同时闹了个大红脸。
  为了掩盖我的失态,我起身去尾查组拿衣服。没想到他犹豫了一下,也讪讪地跟了来。我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随便抱了一堆衣服便匆匆回工位。没想到走得太急,竟然被一件掉下来的衣袖绊倒,幸亏他及时扶住了。我脸倏地一红,轻声说:“谢谢你。”
  他低声道:“今晚不加班,我请你吃饭好吗?”
  我赶忙拒绝:“不,我想睡觉。”话一出口,意识到这话似乎有情色的嫌疑,立刻狼狈逃窜。
  回到工位,我感觉脸色烧得厉害,段明兰低声取笑道:“你脸象红鸡蛋,老实交待,沈洲是不是请你吃饭了?”
  我简直是瞠目结舌:“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诡秘地说:“这边哪个男孩想追女孩子,都是从请吃饭开始的。”
  我惊讶极了:“我们在学校,男孩追女孩都递纸条什么的,那有从吃饭开始的?”
  她哈哈一笑:“说明这边人实际呢。”
  正说着,也去尾查拿衣服的周洁回来了,把衣服放在工位,她故作亲热地拍拍我的肩膀,示意道:“你看,那个沈洲又在往这边望了呢,都快成花痴了。”
  她这一拍,我感觉到肩膀处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我恼怒地打掉她的手:“你干什么,使这么大的劲?”
  她无辜地说:“我哪有使劲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确实,她并没有使劲,这几天我一直感觉右肩膀处隐隐有些不适。特别是衣服摩擦时,更加莫名难受。想到这里,我赶紧火急火燎地往洗手间跑去,将领口处的衣服往下扒拉了一看:天哪,我的右肩膀处竟然长着两颗黄豆粒大小的脓包!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6:04:26
  • 来自:广东
  1. 137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32。
  因为姐夫的兄弟姐妹早有了准备,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寄放到别处,父母也送到了远处的亲戚家,计生办的人在姐夫家什么也没得到。他们可不甘心,于是大队人马又转而扑向邻村的陈刚家。陈刚家的人万没想到嫁出的女儿也会牵连到退家,家里的值钱东西一件不剩,还把陈刚年迈的父母关了起来。并扬言,孕妇一天不去结扎,就一天不放人!
  陈刚的姐姐姐夫和很多被逮去做计划生育的人一样,为了能生儿子,放弃了家,放弃了老人,走投无路之下,只好一路逃票来投奔陈刚。
  他们来东莞了,苦的是陈刚的父母。以前,为逼人去堕胎或结扎,计生办的人只抓男方父母关起来的。陈刚的两个哥哥先后为生男孩躲避过计划生育,父母因此连续几次被计生办的人关起来。幸好计生办的人人性并没有完全泯灭,在将人家值钱东西搬走时,总要给那家留下点赖以活命的口粮的。还在上学的陈刚只好自己做饭,做完再给被关村部小屋中的父母送去。
  没想到两个哥哥刚刚不需要躲避计划生育了,姐姐却还在躲,并且现在连女方家也不放过了,陈刚父母刚刚松了一口气,又被关进去了。
  听到这里,陈刚难过地说:“爸爸妈妈一辈子没过一天好日子。”
  姐姐说:“可不是嘛,就算我生下了肚子的孩子,也许又轮到你了呢。”说这话时,她眼睛看都不看丽娟。反而对我,她还算抬了几次眼皮。有几次丽娟讪笑着接她的话,她理都不理.
  我感觉屋内的气氛怪怪的,又热得要命,便再也坐不下去了。我要要走时,丽娟也跟了上来。因为房子让给了姐姐姐夫了,她和陈刚都要回厂里睡,正好她车间有一个同事请假了,留有一张空床。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不跟陈刚一起回呢?”
  丽娟闷声说:“他要留下来锁门的呢。”
  我更疑惑了:“你和李梅不是都请别人锁门的吗?”
  丽娟难过地说:“主要是人家一家人想说知心话呢,你没看他姐姐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我惊讶地问:“为什么?你配陈刚可是足足有余呢!”
  丽娟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去看丢的那一万块钱,他姐姐刚来就暗示陈刚,说那一万元钱可能被我私吞了呢?”
  我愤愤不平道:“我是亲眼看到的,她怎么那么不讲理,我去跟她说去!”
  丽娟赶忙拦住我:“算了,由她去吧,他们己经决定买一辆旧三轮车,专门卖菠萝、甘蔗什么的,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久的。”
  我担忧地说:“做小贩?听说经常被治安队抓的,要是被逮到,三轮车没收,还要拿钱赎人呢。”
  丽娟唉声叹气:“可除了做这些,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呢。对了,海燕,你不是一直想好好睡一觉吗?怎么好不容易放假你不睡觉呢?是不是有什么事?”
  丽娟心情不好,我当然不可能再给他们增加烦恼,故意轻快地说:“我还能有什么事?说是想你了,想看看你呗。”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6:05:04
  • 来自:广东
  1. 138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33。
  丽娟车间的宿舍和我们宿舍相隔好远,刚进厂门我们就分手了。最后的希望破灭了,癌症的阴影和死亡的恐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浑身无力,感觉自己真的快死了。
  路两旁的草丛中四散坐着闲谈的人们,难得一晚不加班,这样的闲谈也是我们繁忙而枯躁的打工生活中最快乐的时光吧。手头宽裕的人,还会买一些瓜子、几瓶饮料,边吃边谈,气氛很是热烈。可惜,这短如闪电般的快乐也己经不属于我了。
  快要走过草坪时,忽然从一颗柱子旁闪过一个人来,那个轻声对我说:“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
  借着昏黄的路灯,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沈洲。现在,我感到自己好脆弱,脆弱好想趴在谁的怀里痛哭一场,就象小时候趴在妈妈怀里那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需要一个人照顾我、安慰我。但在东莞这么久的耳沾目沾让我明白,除了丽娟,没有哪个女同事会无私地帮助我。而能向我伸出救援之手的,只有男同事。当然,这种帮助也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此时此刻,就算有一只小猫小狗靠近我,我都会感到温暖的,何况是这个一直关注我的男人呢?
  正因为如此,我本想没好气地用祈使句反问他:“等我干嘛!”但话一出口,却是软绵绵的,结果就变成了带着某种需求的疑问句:“等我干嘛?”
  以前我一直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当然听出了我语气的变化,急急表白道:“这段时间我总感觉你有心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却感到是这么温暖。刚才无所依傍的心似乎找到了归宿一般,委屈的泪水涌出眼眶,我犹豫了一下,哽咽着说:“我,我生了好重的病。”
  他显然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什么病?没那么严重吗?”
  我痛苦地说:“是真的,我肩膀上起了两个粉刺,好久都没有消,现在变得和鸡蛋一样大了,一碰到衣服就疼。”
  他松了一口气,不以为意道:“那没事的,肯定是太热气了。”
  我颤抖着声音说:“我,我以为是癌症。”
  他说:“在外打工最怕生病了。去看医生吧,不过不要去医院,太黑了。我知道一家私人诊所,虽然是黑诊所,不过很多人都去哪里看病的。”
  听了这话,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般,急切地问:“真的吗?真的吗?告诉我在哪里?我现在就要去!”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都十点多了,这样吧,明天晚上你不要加班了,我带你!”
我连连点头:“好的,好的。”生怕他变卦不带我去!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6:05:27
  • 来自:广东
  1. 139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34。
  想着明天去看医生,就可以确定我是不是得的癌症了,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我的病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了;怕的是,倘若真的查出是癌症怎么办?这样翻来覆去,直到下半夜才进入梦乡。
  因为有了昨晚的约定,在车间里再看到沈洲时,就感到有些难为情。他反而没事人一般,只是别有深意地冲我笑笑,似乎和我有了某种默契般。要是以前,我会讨厌他这种带有某种虚假的笑,但现在,我感觉这笑是那么温暖。我甚至想,倘若真的和他走在一起,我在东莞就不再是孤单的了。
  只是下午,我又为晚上请假的事担忧起来。虽然我们是计件,工资的多少是以包装件数来衡量的,与上班时间并无关系。但晚上没请假不来加班,是要做旷工处理的,旷工便要倒扣工资。但现在赶货,请假非常难。
  在段明兰的提醒下,我到车间文员处领了一张请假条,填好后我找到周桂枝,怯怯地说:“周组长,我晚上不能来加班了,请病假。”
  周桂枝竟然冲我友好地笑笑:“沈洲和我说了,你以后晚上可以不加班了,什么时候病好什么时候再开始加班。”边说边接过我的请假单,改动了一下,飞快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心里一热,连声说:“谢谢,谢谢。”抬头正看到沈洲,我送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微微一笑。
  请假非常顺利,从周桂枝到经理一路批下来,我忽然感觉这个车间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冰冷,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洲。段明兰说得没错,找一个靠山就没人欺负了,现在我还没和沈洲正式拍拖,己经享受特权待遇了。每个人都知道,赶货期间,想请一天假都比登天还难的呢,即便是病假。
  我忽然意识到,特权,是无处不在的!
  吃过晚饭,我直接回了宿舍。一般来说,计件工是直落打卡的,吃过饭直接进入车间。但计时工,比如查衫员、清洁工吃过饭都要回宿舍休息一下的。我回宿舍时,宿舍里己经有了几个人。我和她们打了声招呼,正要拿水桶去冲凉,便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礼貌的男声:“请问,杨海燕住在这里吗?”
  我回头一看,竟是沈洲。只见他脱下厂服,换上白衣蓝裤,带着眼镜,竟有了几分斯文儒雅。几个女孩子便大喊大叫:“杨海燕,有人找!”
  朱素贞还故意逗他:“沈大主管,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进来坐坐呀!”
  沈洲一直微笑着,推了推眼镜,好脾气地说:“不了,下次吧。”
  我赶忙将水桶又放回床底,红着脸跟他往外走。身后还传来女孩子七嘴八舌的叫声:“沈洲,明天要买拖糖啊。”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脸涨得通红。我们宿舍和前后的宿舍,住的都是普通员工,职员级别是住在别的宿舍的。现在IE主管大驾光临,引得很多目光纷纷朝向我们,特别是很多女孩子,眼光中满是羡慕与嫉妒,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觉前面相貌普通的他,也英俊挺拔了许多!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6:06:01
  • 来自:广东
  1. 140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35。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男孩子出去,虽然明知道是看病,但多少有些约会的感觉,非常难为情。他还是憨憨地笑着,走到厂门口时,他让我等了一下,不知从哪里推出一辆自行车。  值班保安和进出厂门的人,都暖昧地看着我们,别有深意。甚至有他部门还有一个工程师看到我们,还故意和他打着招呼:“老大,逛街啊。”
  我恨不得有一个地洞钻进去,与此同时,心里也有些感慨,这个工程师平时在车间傲得不得了,从来不拿正眼看一个普通员工的。现在我和他的主管走在一起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份似乎无形中高了许多。尽管我知道有这种想法不好,但我还是遏制不住让自己这某种想法。
  路其实不算很远,但坐在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的自行车后面,我非常别所需。自从和他走出厂门,我一直是低眉顺眼的,坐在后座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十分拘谨。自行车先是在大路上行驶,接着进入一个村庄,然后七拐八拐的,最后在一栋陈旧的楼房前停下来。
  楼房很是偏僻,但门口却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这些大多穿着工衣,大约都是来看病的人。门前也没有什么医院或看病字样的标识,我有些疑惑地望了浓洲一眼。他赶忙解释道:“这里的医生是一个同事的堂哥开的,他在家时是一家县医院的主治医师,医术还不错。来看病的都是熟人带来的,怕上面来人查。”
  我心里虽然还有些犹豫,但医院是去不起的,除此而外,没有别的办法呢。这样想着,便跟他走了进去。
  房间是很普通的一房一厅,厅里零乱地摆着一张床铺煤气灶等等东西,和普通的住户没什么区别。稍和别人家不同的是,床边有一张破旧的办公桌,桌边放着两把椅子。此刻,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在给一个男孩看病。这大约就是医生了,医生见到我们进来,冲沈洲点点头,示意我们在旁边坐下等。
  让我惊讶地是,在这样不起眼的房间,医生竟然有听诊器,手电筒,血压计等等,似乎样样俱全呢。等了有十几分钟,他给男孩开了药,让男孩多休息,便示意我们过去。
  他态度和蔼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难为情地说:“肩膀长了两个腕包。”
  他道:“哪里?我看看。”
  我忍着肩膀和衣服摩擦时的疼痛,剥下肩膀处的衣服,他只看了一眼便脱口而出:“耶,里面都是脓,要开刀的。”
  一听开刀,我头都大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开刀?医生,我是不是得了癌症?你快说,不要骗我啊。”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6:06:27
  • 来自:广东
  1. 141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36。
  医生轻声安慰道:“当然不是,别怕,只是太热气了,应该是粉刺发炎的。做个小手术就好了,你放心,不要多少钱的。”
  但“手术”两个字还是强烈刺激了我,在我印象中,如果说到动手术了,那一定是大病了,我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沈洲赶紧安慰道:“别怕,你那么年轻,不会有事的。”
  医生站起身来示意我们跟他进里面的房间,进去一看,房间内有一张小小的、铺着白布的床,床对面是一个放着各种药物的木架子。我和沈洲分别在一张凳子上坐下,医生从架子上拿出一个铁盒子,铁盒里叮叮当当的,我看到很多针头和刀片什么的。
  医生说:“这里面有好多脓,我先用刀片划开,然后再用针筒插进去把脓吸出来就没事了。你要不要用麻醉。”
  我还是担心倘若刀片割开却没有脓怎么办?如果那样的话,肯定是癌症无疑了。但医生说不是癌症,我的心己经得到一点安慰,不再象刚才那样激动。我镇静地问:“用麻醉和不用麻醉有什么区别?”
  医生说:“用麻醉呢,手术时感觉不到疼,不过伤口好得慢;不用麻醉呢,手术时很疼,不过伤口好得比较快。”
  我每天都要上班,当然希望伤口好得快点,对我来说,身体上的疼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我干脆地说:“不用麻醉。”
  医生有些惊讶地说:“不用麻醉很疼呢。”
  我坚定地说:“没关系。”
  我从小就胆小怕血,所以赶忙将脸转向别处。我听到医生在叮叮咚咚地准备手术用具,身子不由颤抖起来。由于坐在凳子上,身体无所依傍,我感觉自己是那么地无助与迷茫啊。手术器具不再响了,大概是准备好了。医生发话了:“你到前面扶着她,防止手术时她身子歪了。”
  沈洲听话地站到我面前,小心地用手扶住我的另一只肩膀。我害怕地将头紧紧埋在他怀里,他轻轻拍着我,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就在这时,我感觉肩膀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疼,冰凉的刀片一下下割开了我肩上的皮肤。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唇无意识地紧紧咬住他的白衬衣。
  医生一边小心割着我的皮肤,一边说:“别紧张,别紧张,刀片好久不用了,有些钝了。”我真恨他,为什么要用一块钝的刀片来给我做手术啊!
  等到刀片不在我的皮肤上运动时,我用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他拿起针筒插了进去,我胆战心惊地问:“有脓吗?”
  他说:“怎么会没有!”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6:07:37
  • 来自:广东
  1. 144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39。
  不用说,沈洲一天都成了她们取笑的对象,甚至连周桂枝和珍姐也问他要拖糖吃。看着他在一群女人的围攻下落荒而逃,不知为何,我感觉心里如小鹿撞撞,不敢抬头看他。但每一次四目相对,我又感觉甜丝丝的。
  虽然晚上他加班,但到七点半,他又出现在我宿舍里。因为有了昨晚的铺垫,今天坐在他车后比较放松了。一路上,我们还聊起了天。我才知道,他本科学的是学劳动经济的,因为没有过硬的关系,分不到好的单位。大学毕业后,只好进了县城一家半死不活的企业。每月四百多块钱,还不够他用在人情来往上的,更不用是抽烟喝酒上的花费了。身在农村的父母供他上了大学,他毕业了,却还时常要回家拿钱花,他感觉很对不起父母。
  在数次调动无望后,他一气之下来了广东。先是经朋友介绍进了广州一家工厂做经理助理,他感觉学不到东西,就又应聘到深圳一家知名企业做IE工程师。感觉条件成熟悉后,他便跳进金秋做了IE主管。
  劳动经济?大学本科?经理助理?IE主管?广州?深圳?这些名词在我听来是那样陌生和新鲜,全都是我和丽娟、李梅、红姐她们在一起时所不知道的。我感觉他的话给我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野,我不由得把对这些陌生和新鲜的名字的崇敬变成了对他的崇敬。
  我敬佩地说:“你去过这么多地方,真羡慕你。”
  他不以为意道:“没有任何区别的。我呆过的几家公司都算不错的,但不管是广州、深圳还是东莞,生活节奏都很快,加班加到累死。无论白领还是蓝领,赚的都是辛苦钱。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了,广州、深圳和东莞是著名的‘三剑客’,以治安差闻名全国。”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平稳,用词准确,对很多事情的分析一针见血,好象是纵观全局一般。完全不象陈刚、胡海波他们,目光短浅,除了吃、穿就是谈烫位、车位的话,琐碎地要命,让人不胜其烦。而沈洲,和他们是多么地不同啊。
  我无限向往道:“早就听说广州、深圳了,一定非常漂亮呢。”
  他说:“广州城市布局并不合理,只有局部地区还不错。深圳关外和东莞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关内还行的,绿化面积达到百分之四十,劳动法贯彻得比较好。就因为劳动法贯彻得比较好,所以现在很多工厂都搬到了关外了。”
  我惊讶地问:“为什么啊?”
  他宽容地笑了:“劳动法贯彻得彻底,工厂的工资相应就高一些,厂家赚的钱就少了。其实在中国,劳动法贯彻得再彻底,工人的工资也并不高。不过资本家连一分一厘都算计呢,深圳市内几乎没什么工厂了。”
  我感觉他的话字字珠玑,听到这里,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真想到深圳看看呢。”
他立刻答:“好啊,等公司再放假,我带你去吧,离东莞很近的。”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6:07:59
  • 来自:广东
  1. 145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40。
  一个星期后,肩膀处的伤口差不多好了,不再需要去换药了。想到以后每晚,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宿舍门口了,再也不能用自行车载我去看病了。我感觉到非常失落,好希望伤口好得慢些啊,真后悔当初没有用麻醉药。
  这次看病,总共花了三百二十元。发工资后,我还他时,他推辞了一下,还是接受了。还了钱,我更感觉自己好象不再和他有瓜葛似的。其实好希望他能主动找我,或者约我出去吃饭,但他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现在,他还时常在我背后痴痴地望着我,但每当我回头看他时,他总是立刻将目移开。凭女性的直觉,我隐隐感到他竭力在逃避着什么。
  但据我观察,他没有女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我悄悄央求李梅,让她找胡海波的哥哥查一下沈洲入职时的婚姻状况。李梅当然知道我的事,她满口答应了,并很快带来结果:沈洲未婚。
  想了千百种可能后,最终,我把他的这种逃避看成是我们地位的悬殊。毕竟,他是IE主管,享受主管级待遇,而我只是一个太过普通的包装工。于是,我更急切地想学电脑了,我认为学了电脑,我就可以坐写字楼,即便不能和他平起平坐,总有了做他女朋友的资本呢。
  再发工资时,我便不是每个月寄回家了,而是凑足了整数再寄回家。这样我不但可以留下自己需要的钱,还可以省下一笔邮资。因为东莞这边的邮局很怪,寄1000元是10。7元,寄100-999元也是10。7元。
  七月初的时候,听说公司没接到订单,赶完这批货可以提前进入每年的淡季了。到淡季时,我们可以长时间放假。我问过电脑培训部的人了,只要交了钱,随时可以去上机的,并不限制时间,我己将学电脑的那笔钱存好了。
  就这样,我一边耐心地等待着淡季的到来,一边暗暗思念着沈洲。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是多么怀念他那一点点的温存和关爱啊。
  谁知,天算不如人算,那批货还没有赶完,我忽然接到弟弟写来的信:家中的三间房屋早己经黄梅雨季中倒塌了!
  那三间房屋还是在八十年代初期盖的,那时候我们还小,听说爸爸和妈妈为此好几年不吃荤腥。房屋是砖土结构,就是地基是砖,屋檐是瓦,而中间的屋脊刚是泥土。母亲怀我弟弟时,为了逃避计划生育,将我送到外婆家四处躲藏。计生办的人不但将我家所有东西洗劫一空,还将那三间房屋房梁扒走,瓦全部扔到地上砸碎了。
  生我弟弟后,又被计生办的人罚了五千块钱,爸爸妈妈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半房屋重新接上,谁知没过几天安稳日子,爸爸便撒手人寰!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6:42:26
  • 来自:广东
  1. 146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41。
  历经磨难的三间房屋本就伤痕累累,这次家乡下了好大的雨,半夜一个响雷将屋后的一棵树劈倒了,沉重的树身正好压在旁边房屋上。而那间房屋,正是弟弟平时住的!
  幸好这样的雨天,妈妈是照例起不了床的。为了照顾妈妈,那几天弟弟一直是跟着母亲睡的,才幸免于难。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因为病疼的折磨,妈妈刚刚迷迷糊糊睡去,那声响雷将她震响。接着她便听到隔壁房屋砖瓦破碎声,她赶紧将还在熟睡的弟弟叫醒。弟弟很不情愿地起身,冒雨推门一看,他平时住的房屋被树压塌了,但现在他和妈妈睡的两间房屋却还完好。话一说完,他倒头又要睡。妈妈却立刻命令他起身,她自己也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和弟弟冒雨将值钱的东西搬到了对面的柴房。东西搬完,妈妈再也起不来了。
  虽然那两间房屋还是安然无恙,但妈妈坚持要弟弟住在了柴房。弟弟正在埋怨她,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借着闪电再看着,三间房屋己全部倒塌!
  妈妈害怕我担心,一直不让弟弟告诉我这件事。现在他们住在领村的阿姨家,阿姨的孩子总欺负他,他多么想回到自己的家啊。所以就偷偷给我写了信,希望我能多寄些钱回家将房子再建起来!
  在洗手间读完这封信后,我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弟弟,我慈爱的母亲,我的多灾多难的家庭!
  当天晚上,我便请了假,寄了两千块钱回家。自从传出沈洲和我拍拖后,我现在请假比较容易了,周桂树早就不再欺负我了。
  虽然寄了钱,但我知道,在农村建一栋房子,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现在有钱人家都建楼房,一般人家也是平房,三间平房怎么说也得一万块钱呢。如果仅凭我做包装工赚的钱,一年都不够呢。
  一想到阿姨家那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我就恨不得马上把房子盖起来。“小霸王”虽然和我弟一样大,却很早就退了学,整天闲混,偷鸡摸狗样样都会。生起气来,连我阿姨和姨夫都打的。弟弟和妈妈在他们家,不知要受多少闲气的。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我现在不想学电脑了,就算学了电脑暂时也只能做普通文员。李梅的姐姐李清便属于仓管文员,还有胡海波的哥哥胡海成也不过是人事文员,他们的工资也仅是千元左右。除了工作环境比好一些,加班少一些,工资和我们包装工差不多。但和车间里那些熟手的车位、烫位比起来,就差得远了。赶货时,很多熟手车位、烫位都可以拿到两千元呢!烫位一般是男孩子,但车位却是更适合女孩子的工作呢。
  如果每月能拿到两千元,五个月就可以赚够盖三间平房的钱了!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定:外面也有学车位的,我要把学电脑的钱用来学车位,然后申请转作车位!
(0)
(0)
  • 阿牛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06/12/6 16:43:00
  • 来自:广东
  1. 147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142。
  七月中旬,那批货便赶完了,金秋厂提前进入一年一次的淡季。每当这个时候,我们便会或长或短地放假,每天厂里会发十块钱生活补助。但工人们却不能请假回家,最好呆在宿舍。这样接到订单时,方便随叫随到。
  我决定利用这个淡季学会车位,临行前,我到厂里的小店买了几包瓜子塞给段明兰,千叮咛万嘱咐她,如果厂里接到订单上班,拜托她一定要到对面学车位的店铺里找我。她很爽快地答应了,但她劝慰我:“车工比包装工辛苦得多,加班时间更长,你吃不了那个苦的。”
  我叹了一口气,哽咽道:“想起妈妈和弟弟,再大的苦我也不怕的。”
  她犹豫着又说:“就算你学了,也是生手,厂里也不会要你的。一般在培训部学车位的人都是找一个小厂,完全成熟手了再进大厂的。”
  我一愣,但还是坚持:“学了再说吧。”
  金秋厂对面村子里有好几家学车工的铺面,我把几家的价钱问了一下,然后做了一翻比较,最后选中了一家最便宜的交了钱。虽然便宜,也要280块钱的。但其余店铺要的钱更多,有一家张口就是三百八呢。
  其实车工有好几种,但其中最累也是赚钱最多的却是平车,我报的当然是平车。起初,我以为学这个好很简单。但正式开始时,我才知道,这份看似简单的工作,其实有着比包装工更多的艰辛和劳苦。
  平车,其实是平缝高速缝纫机的简称,我首先要学的是怎样踩这种平车。原以来踩是很简单的,但这种通过电压产生动力的机器非常不容易控制。虽然看起来很简单:脚尖一点踏板,它就呼呼飞转丐来;脚跟一踩踏板,它就即时停下来。但是,在它飞转的时候,还要手上配合着缝纫,如果配合手上的缝纫配合得不默契,飞速缝纫着的针就有可能将操作者的手指扎成马蜂窝。
  和我一前一后学习的女孩共有三个,但教我们的老师说我进步最快,这让我非常高兴。老师在内地也是一家服装厂车工,后来服装厂倒闭,她便下了岗。因为有在富的车工经验,她讲课很认真。每天听老师讲解要领的时候,我都认真记着笔记,然后在心里反来覆去地琢磨。到第五天时,老师便让我们每人缝一条单短裤,以检测我们的进度。我很快将前后档缝在了一起,而另外两个女孩,一个将前后裆缝错了,另一个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可是,尽管我非常努力,有一天想心事分了神,手脚配合顿时乱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批尖便传来一阵刺痛。我拿起手指一看,上下飞快运转的针扎进了我的左手食指,殷红的血滴在了布片上。我立刻想起刚开始学包装时被小别针刺痛的情景,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手放进嘴里,狠狠地吮吸起来。
  但那血似乎怎么也流不完一般,十指连着心的疼。我感觉异样,取出手指仔细一看,指甲上有无数个小针眼,其中一个针眼里扎着断了的针头!
(0)
(0)
  • 脆皮
荣誉版主荣誉版主
  • 发表于:2006/12/6 20:13:07
  • 来自:印度
  1. 155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哇,要看到几时啊·!!!!!
(0)
(0)
  • 一面湖水
  • 发表于:2006/12/6 21:25:52
  • 来自:广东
  1. 156楼
  2. 倒序看帖
  3. 只看该作者
宝哥哥还有多少没发呀?
(0)
(0)
帖子已过去太久远了,不再提供回复功能,请勿尝试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