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转贴]不要以为我还爱你,我爱的是我曾经的岁月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青从自己的梦中醒来，梦里她又回到了20年前，好像清楚的看到自己站在宿舍的门前，暑假刚刚结束，自己拎着简单的行李，拿出自己的钥匙，打开门，宿舍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有些薄薄的灰尘，放假的时候，最后走的人忘记拉上窗帘了，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像平时一样，透过纸折的一串串的仙鹤，轻轻的照在小六子的床上。小六子最爱干净了，她走得时候把自己的行李卷起来，外面罩上了塑料布。宿舍里的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真是奇怪，为什么总有这样的梦呢？小青对自己觉得很费解，自己大学毕业都已经20年了，还会有这样的梦。她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搓了搓脸，该死的枕巾，在自己的左脸上留下了一些小小的凹点，猛一看，好像很多的麻子坑。昨天晚上和丈夫的亲密接触之后，又难得的聊了1个多小时的闲话，睡得不够，现在感觉到自己的浑身都有点疼，尤其在脖子后面和肩膀相连的地方，酸疼酸疼的，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用脚轻轻踢了李浩一脚：“起来，都快7点了。”不等李浩有什么回答，就轻轻地下床了。
　　
　　 走到儿子的房门前面，举手要敲门，手又放下了，心想，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今天是周六。儿子今年上高一了，暑假一过，就要升入高二了，根据他叔叔和姑姑们的建议，让他选择了理科，下个学期一开学，就到理科班上课了。昨天晚上睡觉前，他告诉妈妈，早点叫他，因为今天约了同学一起去游泳。
　　
　　 小青到了卫生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头发蓬乱，眼神慵懒，睡眠的不足，带来了明显的两个眼袋。没有窗户的卫生间，灯光有点发暗，小青欠了欠身子，贴近了镜子，想看清楚自己的模样，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时候，听到丈夫李浩也起床了，正在打开衣柜的大门。
　　
　　 “哎，我说，我那天买的那件粉红的短袖衬衫呢？你放哪里了？”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自己再找找吧。”小青满嘴泡沫，怕李浩听不清楚，从卫生间探了半个头出来。
　　 
　　 小青一边刷牙，一边想：“奇怪，最近这个家伙怎么喜欢上了粉红色呢，前几天不是买了2件粉红的T桖衫吗，什么时候又买了衬衣呢？”。
　　 
　　 “快把凯凯叫起来，也不早了，今天他们同学约好了去游泳呢，还得吃早点。”小青一边说着，一边从冰箱里面，拿出牛奶和鸡蛋，还有几块蛋糕，家里一直以来早餐都是这样的。有时候也到外面买点油条，豆腐脑什么的，但是今天看来可能是来不及了。正说话的时候，电话响了，响到第三声的时候，李浩看小青在煎蛋，才到客厅里面准备接电话，刚刚拿起来，凯凯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冲了出来，一下子抢过来听筒：“是我的！”
　　
　　“我还没有吃早餐呢。。。。。。哦，知道了，不是说好，老地方见，不见不散吗？行，我知道了，行，那就这样，挂了。”
　　
　　放下听筒，凯凯一转头，看见爸爸正在看自己，笑了笑：“是王彪的，说好游泳的，我一会儿就走。”王彪是凯凯小学时候的同学，初中，高中都是。说完，径直走到餐桌前，看到盘子里面的煎蛋，大声说：“老娘，你这早餐能不能改改，天天一个样，我这哈佛的脑子都让你给饲养成清华的了。”李浩洗漱完，到厨房帮小青拿东西，他轻轻地在小青背上贴了一下，耳语道：“是个女同学。”小青睁大了眼睛：“是吗？我问问他。”李浩轻轻的说：“先别揭穿他，以后再说。”
　　
　　“你们说什么呢？还不吃饭？”
　　 “来了！”夫妻俩同时回答，对视了一下，好像撒谎不是他们的儿子，倒是他们。
　　
　　 早餐很快都吃完了，凯凯出门了，临走之前，走到妈妈面前，摊开了右手，妈妈说：
　　
　　“昨天给你的20块花完了？”
　　说着，又从钱夹子里面拿出一张50元，轻轻砸在儿子的手上：
　　“给，多退少补，回来报账啊。”
　　“妈-----，我拿什么补啊，我又不挣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金库，小心哪天我给你全部充公了。”
　　“妈-----，不要那么明察秋毫好不好，这样太费心，小心长一脸的褶子。”
　　“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
　　
　　你来我往的几句话当中，儿子已经穿好了衣服，浅粉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将近1.8米的大个子，站在小青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和李浩就像一个模子抠出来的一样。一恍惚之间，小青好像看到了20多年前的李浩。她不由的失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今天是个周末，一般情况下，儿子去上课外的补习班，或者在家里打游戏，有时候也和同学一起到外面去踢球什么的。小青就集中洗一个星期积攒下来的衣服。其实主要是父子两个的。然后再把家里的卫生来个大扫除，里里外外的，平时一周也不收拾一次，什么都随意乱扔，都集中在周末统一打扫。今天也是一样，儿子刚刚出门，小青就开始掀床上的单子，还有沙发上面的罩。她打算把这些东西分开几次用洗衣机洗洗。抓紧洗衣服的空档，再擦地，擦窗台，桌子。。。。。。
　　
　　李浩在卧室里面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说；
　　
　　“哎，我说你啊，怎么想的，天天和这些衣服床单的过不去，差不多不就行了吗？多干净是干净啊？”
　　
　　 小青懒得理他，李浩从来不干什么家务，只有在她生病的时候，会到外面买几个菜回来，即使小青怀孕的时候也是如此。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好像家务活就是小青的，而且只有她才关心这些家务干没干完。一开始，小青也生气，也吵，慢慢就服了，也就认了。
　　 
　　 李浩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边穿鞋一边说：
　　 
　　 “哎，我说，今天我们处请厅里的张局去钓鱼去，你去吗？”
　　 “我才不去呢，什么钓鱼啊，还不是有事求人家？”
　　 “谁都知道，可是现在就是这样的社会，谁让人家张局掌握着我们处明年的经费审批呢？不巴结巴结能行吗？对了，上次让你问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事儿啊？”
　　 “你看，就是张局他们小舅子的孩子，今年中专毕业了，想上你们单位上班去。”
　　 “我不管，我们单位现在管得可严了，上次李主任安排他侄女儿到车间当清洁工，都被通报批评了。”
　　 “你不是正管着这块吗？”
　　 “你以为我们公司跟你们政府部门似的，什么岗位都跟大爷一样，我们那是企业，是有规矩和制度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好了，好了，邵经理------我不求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说话间，李浩已经收拾停当，出门了。
　　 
　　
　　 儿子的问题
　　 
　　屋子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小青开始忙碌起来，桌子，凳子，书柜。。。。不厌其烦，其实，小青也不是什么勤快人，就这么爱干活，只是觉得一周紧张而有压力的工作让自己头疼，只有周末在干家务的时候，脑子可以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手不停的干活就可以了，其实又都什么都可以想，这种状态对于小青来说，就是一种休息。
　　
　　这个周末，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小青到了儿子的屋子里，发现儿子又没有叠被子，摇摇头；“这个懒虫，什么时候知道整洁啊。”对角一叠，两个胳膊一抻，“咣”的一声，从卷着的被子里面掉出来一个深红色塑料皮的本子，大概有2公分厚，有点像小说。小青意识到，这应该是凯凯的日记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是几个大大的黑笔写的字：
　　“日记是我记，其中有秘密，谁若看日记，吾可不客气。”
　　 这孩子，小青轻轻的说了一句，就把日记本放回了抽屉里面，关上抽屉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早晨李浩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又不由自主地把日记本拿出来了，犹豫再三，决定还是看看。拿着这本日记，来到客厅，打算认真研究。
　　
　　“今天和王萌萌吵了一架，真是气人，本来说的好好的，后天长跑比赛必须上，女生本来就少，今天竟然又说不上了，出尔反尔，到时候怎么办。我骂她是个小人，她竟然哭了，什么人啊，爱哭哭吧。”
　　
　　“长跑比赛结束了，我们得了个倒数第二，要是王萌萌能上，就不至于了，那个史燕拖了后腿。。。。。。”
　　
　　“今天放学的时候，王萌萌和白菲在校门口等我，我问什么事情，她们俩吞吞吐吐说不清楚，最后白菲才说，王萌萌没有参加比赛，是有原因的，因为身体不舒服，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真是莫名其妙。”
　　 
　　“今天和妈妈去超市买东西，看到妈妈买了好多那个，我才明白，原来王萌萌不参加比赛，是因为那个，女同学可真倒霉，难怪她见了我总是脸红。可是我怎么跟她说，我已经不再对她有看法了呢？”
　　
　　“早上，在路上我碰上王了，主动和她打招呼，又一起到了学校，我看得出她很高兴，可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今年暑假要分文理班，也不知道她是要上文还是理，上文的可能性大些。”
　　“。。。。。。”
　　“今天的晚会真的是很无聊，张智这小子，仗着自己是班长，本来我可以和王分在一组的，不过抢气球的时候，我碰到了王的手，软绵绵的。我自己突然觉得害怕起来了。”
　　“今天王没有来上课，看见白菲的时候，想问问她，知不知道王为什么没有来上课，终于还是没有好意思问，白菲这家伙嘴不严，说不定告诉谁去。”
　　“今天终于从白菲的嘴里知道了王家里的电话，晚上回家的时候要是能和她一路就好了。”
　　
　　看到这里，小青不禁开始担心起来，看来凯凯是早恋了，早上打电话的八成就是这个王萌萌。
　　
　　“这几天每天回家的时候，我都刚好能和王萌萌搭伴儿，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懂得东西还不少，居然知道齐达内是谁。明天早上从她们家门口绕一圈儿，看能不能和她遇上。”
　　
　　难怪这小子今年春天开始每天都起的那么早呢。
　　
　　“今天晚上，我送她回家了，路上我问她，是上文科班还是留在理科班，她说已经定了是文科班，我觉得好失望，这样我就不能和她在一个班了，更加不可能作同桌了。”
　　
　　“今天是星期五，我在她的语文书里夹了个纸条，约她周末和白菲一起来我们家玩。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晚上回家的路上，她跟白菲说，星期天我家来玩，不过没有说纸条的事，我真开心，她挺聪明的。”
　　
　　“。。。。。。”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也许会改变我的一辈子，我第一次亲了一个女孩子，亲了她，王萌萌，她好漂亮，我想这是不是就是爱情呢，天哪，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这真的是真的。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上面最后一段就是昨天的日子了，小青真的坐不住了，看来今天凯凯说是去游泳，肯定不是去游泳，而是和这个叫王萌萌的女孩子约会去了，真的让人生气，同时小青真的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着先给李浩打个电话，问问他。电话打出去，还没有通，她就后悔了，这会儿打电话，李浩还不知道干什么呢，何况当下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还是等晚上回来再说吧。
　　
　　小青又反反复复把日记看了几遍，基本上每篇里面都有王萌萌，看来凯凯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了。可是正是学习的时候，怎么办呢？怎么跟他谈呢。。。。。。
　　
　　小青一边琢磨这件事，一边打扫屋子，到11点半的时候，打扫得差不多了，电话响了，是李浩:
　　
　　“哎，我说，是我，我中午不回家吃饭了，晚上也不回去了，不要等我了啊。”
　　“知道了，爱回来不回来。”
　　
　　小青开始准备做饭，老公不回来，儿子也是要吃的，儿子爱吃手擀面，难得今天休息，就做手擀面吧。面条快下锅的时候，儿子来电话了，
　　
　　“妈，我今天在王彪家吃饭，不回去了。”
　　“我做了你爱吃的手擀面条，还是回来吃吧。”
　　“不了，王彪让我下午陪他去买复读机呢。”
　　
　　明明知道，他百分之百的在撒谎，但是小青还是忍住了，没有戳穿他的谎话，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是最了解的，凯凯性格外向，善良单纯，同时从小到大比较听话，作为父母，李浩和小青很少直接批评他，所以也就很脆弱。小青决定晚上，等李浩回来好好的和他谈谈怎么解决凯凯这个早恋的问题。打定主意后，小青好像不太像刚才接完电话那样紧张了。

小青的工作
　　
　　自己下了点面条吃，碗也没有洗，小青打开了电脑，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到几个熟悉的网站去看看新闻，看看有没有邮件，电脑对她的用途也就这么多。刚打开邮箱，她的手机响了：
　　 
　　“邵经理，我是张宁，您现在在哪里呢？快点回公司一趟吧！”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来电话的是公司的小张：
　　“昨天下午咱们公司设备科的一个电工死了，修变压器的时候死的，你快公司来看看啊，家属正在我们办公室门口折腾呢。”
　　“好，我这就到。”
　　
　　挂断电话，小青三下五除二穿上套装，拿着包就冲出去了。20分钟后，小青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看见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大概有20多人，声音嘈杂，其中一个女人的哭叫声尤其尖锐：
　　
　　“我的天哪，这个怎么办呢，跟你们没完啊。。。啊。。。哈哈。。。啊”
　　一个保安看见小青，忙上前来：
　　
　　“邵经理，这个是死者的老婆，他哥嫂现在正在医院里，拦着不让办理火化手续，说要等一个说法。”
　　“好，我知道了。”
　　小青拨开人们，走进来，看见一个40来岁的女人正坐在地上，两只手紧抓着设备科长孟辉的裤脚，满脸的鼻涕眼泪使得这个本来还看得过去的女人面目全非。孟辉的脸憋得通红，显然对这个由于失去丈夫而失去理智的女人毫无办法，浅灰色的裤子上有很多褐色的手印，估计也是这个女人所为。孟辉求救似的看着小青：
　　“邵经理，你看这怎么办？”
　　小青一边向两个保安示意扶起这个女人，一边走上前：
　　“大姐，咱们到里面说好吗？这里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跟我到里面去吧，我说了算的。”
　　那个女人停止了哭泣，抬起脸，上下打量了小青几遍，说：
　　“你是谁，你真的说了算？”
　　“真的。”
　　。。。。。。
　　好说歹说，终于把这个女人扶进了接待室，小青亲自到了一杯水，塞到女人手里：
　　“我是邵小青，是福远公司人力资源部经理，专门来解决这件事的。我们好好谈谈吧。”
　　话还没有说完，“哗”的一声，那个女人手里的一杯水，整个全泼在了小青的脸上，小青愣住了，几秒钟后，小青并没有去擦脸上的水，而是拉住了这个女人的手：
　　“大姐，真的是对不起，你看，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不过我们公司一定会按照国家的有关的法律规定，尽快地办理的。。。。。。”
　　这时候，小青的电话响了，是总经理打来的，小青走出接待室。
　　“邵，怎么样，按照规定我们需要赔偿多少？”
　　“大概在26万左右。”小青在来的路上已经让小张算过了。
　　“那我们可以争取少给点吗？无论如何，不能弄到法庭上去。还有，注意不要扩散到媒体。就这样。”
　　“好的，我明白了。”
　　小青回到接待室，那个女人又开始哭了。小青忽然感觉到很悲哀，一个40多岁，正当壮年，还要养家糊口的男人，只能获得20多万元的赔偿，而且他可能还有违章操作的可能，这样的话，可能只能赔偿到20万以内。但是作为赔偿方，她还是必须尽量少给，不然很难和老板交代。小青心思转了几转，开口道：
　　“大姐，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公司按照规定打算赔偿给家属15万元，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不再有其他后续的争议，行吗？”
　　“15万？我们一个活生生的人才值15万？太没有人性了吧？不行，我要告你们去。”
　　“大姐，我也知道这可能不算多，但是按照相关法律的规定和我们公司的制度，大哥还有违章操作的情况，所以自己也应当承担一定的责任。另外，你们的儿子今年中专快毕业了吧？我们公司正在招收合同制的操作工，要是你们没有什么顾虑的话，我们准备给他安排一下，这样也能减轻不少你家里的负担，你看呢?”
　　“这样啊？那我们能不能回家去商量商量？我也做不了主。”女人开始态度和缓了不少。
　　“好，不着急，你们回家商量一下，如果同意的话，我们就签署协议，赔偿金也会很快支付的。行吗？”
　　小青和缓但是坚定的态度对这个女人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使得这个女人暂时安定下来。
　　“小张，带大姐把脸好好洗洗，休息一下，联系公司的车，把大姐送回他们家。”
　　“好。”张宁答应着。
　　。。。。。。
　　稍后，小青联系了公司的法律顾问。
　　
　　安排好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小青感觉到很累，这不是公司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去年12月份就曾经发生过，车间内人流和物流不分开，结果一个叉车和工人相撞了，当场死亡，搞得很被动，赔了不少钱，还上了报纸，当时正好公司有新产品要发布，为了不影响新产品的发布效果，为此延迟了发布的时间，给公司也带来不少的损失。当时小青就在办公会上挨了批评，并且扣发了3个月的奖金。每次当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时，小青的内心总是会面临很大的压力，常常受到良心的拷问，为了减轻内心的压力和罪责感，她选择了一个偏远山区的孩子资助读书，她自己觉得也许这样能够让自己觉得不亏心。
　　
　　胡思乱想中，电话响了，是李浩：
　　“哎，我说，在哪里呢？我去接你吧。”
　　“在公司呢，你来吧。今天单位出了点事。见面再说吧。”
　　
　　不到10分钟，李浩的车就来了，这是一辆深红色的桑塔纳2000，已经不算新了。说起这辆车，其实不是自己买的，是一个曾经有求于李浩的公司送的，李浩是经委计财处的，和很多的企业都有关系，多少有点权力，在一次帮那个企业取得退税额度之后，那个企业就送给他这辆车。平时的养路费保险费汽油费什么的还在那个企业报销。
　　
　　李浩将车缓缓地停在台阶下面，看到小青的脸上颇有些疲惫的神色，关心的问：
　　“哎，我说，今天不是周末吗？你们单位出什么事了？你是不舒服吗？”
　　“没有，死了一个电工，今天家属来闹了，我负责谈赔偿的事情。心情不太好。”
　　“哦，是这样。别往心里去了。也不是你的责任，不用内疚了。”
　　“我不是内疚，就是觉得不舒服。”小青在车座上扭了扭身子，还是哪里别扭。
　　
　　“给凯凯打个电话，告诉他晚上我们都不回去吃饭了。”
　　“怎么了？怎么不叫上凯凯？我中午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回家呢。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青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接，小青的思维又回到了上午出门前的内容，他们的宝贝儿子李恩凯早恋了。
　　“凯凯好像是早恋了。”
　　“我看也是，早上就是个丫头给他打的电话，还说是去游泳。这小子，别的不像我，这个倒学的挺快”
　　“别胡说八道，快说咱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先装作不知道，看看再说吧。”
　　
　　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小青始终和丈夫有不同的观点，李浩认为，树大自然直，不要太多的管教，以免影响孩子的性格，而且根据遗传学，凯凯应该还是比较聪明的，不会在学习的问题上有太多的担心。但是小青却认如果凯凯天资不错，那么后天就更加要努力，不然有暴殄天物的感觉。所以这次也是一样。李浩认为，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彼此倾慕是很正常的，盲目的说教肯定只能起到反作用。小青的想法是一定要让他们分开，不惜转学，甚至搬家。

一个服务员走进来，
　　
　　“张女士，外面有位先生找您。”
　　
　　章红艳有点意外，但是马上变得非常生气，大声说：
　　“你让他进来。”
　　
　　话刚说完，一个男人转过屏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进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想认识一下这位先生，难道不行吗？怎么还不给我介绍吗？”
　　同时用挑衅的眼光看着李浩，李浩站起来，伸出右手：
　　“你好，我姓李，您贵姓？”
　　章红艳拽开了李浩的胳膊：
　　“不要理他，这个流氓。”
　　“流氓？谁是流氓？跟有妇之夫在这种地方聊天？”
　　
　　李浩马上说：
　　“你别误会，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章红艳拉着李浩：
　　“走，不用理这个疯子，我们走。”
　　
　　经过那个男人身边的时候，他猛然抓住了章红艳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的说：
　　“你给我小心点，不然你将一无所有。”
　　
　　“你给我滚开，我不需要你的提醒，明天我就不会再去美图了，我也不干了。反正我穷惯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章红艳的脸上:
　　
　　“给脸不要脸，贱货。”
　　
　　李浩冲上去，一拳打在这个家伙的脸上，这个家伙很意外，狂喊到：
　　“你他妈疯了？你少管闲事，小白脸，还英雄救美呢？小心我他妈弄死你。”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李浩很多年没有和人发生这样的身体冲突了，感觉有点吃亏，章红艳抓起桌上的茶壶，使劲儿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茶壶碎了，开了个口子，血涌出来了。外面的服务员们乱成一团，有的人喊报警，报警，那个男人听说报警的时候，停手了，对李浩说：
　　“今天的事儿就到这儿了，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和章红艳来往，不然要你好看，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上班。”
　　“随时恭候。”李浩昂然回答。
　　
　　那个男人拿点纸巾，捂着头上的伤，走了。李浩对服务员说：
　　“我们是个误会，不要报警了，这里的损失我们包赔了。”
　　那人一走，章红艳软软的坐在了椅子上，欲哭无泪，用无奈的眼神望着李浩，李浩走到跟前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好了，他不是走了吗？他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章红艳猛然扑到李浩的身上，紧紧地搂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我该怎么办？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别怕，别怕。。。。。。”
　　李浩轻轻地抱着章红艳，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她瘦弱的肩膀在瑟瑟发抖，像寒风中的秋叶，无助的抓着李浩胸前的衣服。
　　足足哭了几分钟，章红艳才渐渐止住了，抬起头来，沾满泪痕的脸上，从眼睛到鼻子都已经发红了，不好意思地对李浩笑笑，急忙离开了李浩的怀抱，李浩莫名的觉得心头有点发紧。
　　给茶馆赔了几百块钱，两人离开了度假村，返回了喧闹的城市。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李浩和章红艳通了很多次电话，当然都是闲聊，偶然也问问那个家伙是不是又骚扰她了，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敢再提出见面了。
　　
　　元旦的前夕，章红艳给李浩打了个电话，说给他写了封信，有点事情不能在电话上说，李浩觉得很奇怪，现在的人还有谁写信呢。第二天，李浩真的收到了一封信。
　　“李浩，你好。一直想和你见面，但是却没有勇气，我怕再有人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这些天来，我考虑了很多，也做了很多的事情，我决定离开美图，我什么都不要了，按照老家伙的遗嘱，我什么也得不到，但是我想，我每天卖命的工作，连个业余的爱好，朋友都没有，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何况我每天生活在这么阴暗的情绪下，还有那个无耻的家伙天天跟踪我，经常连死的心都有。昨天我和他摊牌了，我离开美图，将所有的业务资料和信息交给他，并且在业务上再帮助他几个月，说实话，我对美图很有感情，我也希望他将来能走得更远，不要倒闭。他也答应了，但是要我以后不能继承老家伙的任何财产，包括给我买的房子都要交出来，我都答应了。这几年我也算有点积蓄，可以自己做点小本的经营，加上我以前做业务的关系，我有信心能够过的好。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我要给自己放个假，这10多年来，我几乎没有休息过，工作固然忙，但是连出去度假的心情都没有。我准备到西藏去旅游一次，让我的身心彻底放松，我也想找个干净的地方，洗涤一下我的心灵，我觉得我呼出的空气都是肮脏的。
　　非常感谢你给我的帮助，希望不要看不起我这样的朋友。
　

回到现在
　　
　　时间终于可以回到现在，小青已经知道了李浩有外遇的事实，但是并不知道他们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是怎么勾搭上的，但是小青的决定是不露任何声色，看到底李浩想干什么，看看这个花心的男人怎么样继续欺骗她。其实从那天发现短信到章红艳找上门来，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中，小青虽然打定主意不哭不闹，不揭穿，不跟踪，不围追堵截，不冷嘲热讽，总之就是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一样的过日子，但是每天晚上小青还是会睡不好，有几个晚上甚至是通宵大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有时候半夜会坐起来，在黑暗中盯着李浩熟悉的脸，听着他熟悉的鼾声，想，这个家伙怎么能睡得着呢？难道那个女人没有回去告诉她，她来找过我吗？李浩从来没有整夜不归，那么他们是什么时间在一起的？这个问题让小青想的头都疼了。
　　
　　凯凯还有2天就要开学了，但是小青每天早上开始就看不到他的人影，吃过饭后，就没有影子了，午饭肯定回来吃，吃过又走了，晚饭也按时回来吃，有好几次小青打扫屋子的时候，还想顺带看看他的日记，却意外地发现，日记不见了，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小青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离自己远了，以前他想什么，干什么，有什么样的习惯，都有谱，现在好像一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这让她自己有点接受不了。小青很想知道，凯凯和那个女孩子发展到程度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千万不要有什么身体上实质性的接触，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人家一定会找上门来，小青自己都想不出来自己该怎么解释。现在的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况且现在李浩也发生了外遇的情况，2件事情都让小青觉得非常棘手，一个关心到自己的家庭是否完整，一个关心到儿子未来的前途，不得不让自己揪心。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作为一个基本上一切一番风顺的女人，感觉到自己有点力不从心了。
　　
　　今天晚上，李浩又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其实小青知道他在撒谎，但是在电话里还是淡淡的说知道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问晚上大概几点回来。放下电话的时候，小青忽然想知道，他们今天晚上是在哪里相会的呢？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没有1个小时，小青决定跟踪李浩，看看他到底是去了哪里，一有这个想法，小青坐不住了，直接收拾好东西，飞快地出门，离开公司，打了一辆车，往李浩的单位赶去。
　　
　　不到15分钟，小青就已经到了李浩单位的门口了。担心正好撞上李浩，所有想了想就没有进去，进了在大门正对面的一个书店里面，站在落地的玻璃前面，刚好可以看到从李浩单位出来的每一个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都没有看到李浩的影子，难道他早就走了吗？平时下班都不是按点的，反正也没有人管，也许早走了吧，也许下午压根都没有来上班，想到这里，小青有点微微的失望，看来今天的计划是行不通了，刚想离开这里，就看到和李浩一个办公室的小裴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不巧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过了马路，直奔这个书店而来。小青赶忙走到书架的前面，装作看书的样子。小裴进来后，直奔生活用书那边去了，没有看到她。小青松了口气，心想，这是怎么了？就是看见又怎么样呢，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真是的，既然来了，才发现自己十几年没有进过书店了，随手拿起一本畅销的书《到底谁是大树》，还真是奇怪，随便翻了翻，内容有点新意，决定买了，没有想到给钱的时候，还是遇上了小裴，他看见了小青，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原来他手上拿的是一本胎教知识的书，小青也点了点头，说：
　　“小裴，恭喜了，什么时候生啊。”
　　“还早呢，大概要过了年了。今天怎么这么巧啊？”
　　“好久没有来书店了，随便看看。”
　　“。。。。。。”
　　“。。。。。。”

　凯凯闯祸了
　　
　　“嘭嘭嘭”，力度很大的砸门声，让正在睡眠中的小青和李浩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蹦了起来。天还不太亮，才6点刚过，李浩看了小青一眼，小青有点害怕，示意李浩去看看。
　　“谁啊？”
　　“这是李恩凯的家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凶神恶煞的
　　“你找他有事情？”
　　“你让他来开门，他知道我找他有什么事情。”对方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这时候凯凯也起床了，听到这句话，眼睛里有点瑟瑟的害怕之意。
　　“你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是王萌萌的爸爸。”
　　小青立刻明白了，示意李浩开门让人家进来。
　　门开处，进来一个将近1米8的大个子，满头是汗，不用招呼，就直接坐在沙发上，
　　“你儿子呢，让他出来。”
　　凯凯慢慢的从卧室门口走出来
　　“叔叔。。。。。”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打在了凯凯的左脸上，李浩急了，从旁边拿起一张凳子，却被凯凯保住了胳膊：“爸------”
　　小青大声说：“你凭什么打人，有话好好说啊。我要报警了。”
　　“好好说？你问问你儿子，他该打吗？我打他打的冤吗？”
　　凯凯什么话也没有，慢慢的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竟然呜呜的哭了。
　　好半天，才弄清楚，原来是王萌萌怀孕了，妈妈问她是谁的孩子，打死也不说，妈妈昨天带她去做了人流术，晚上回家，躺在床上休息，开出租车的爸爸回来了，母女俩瞒不过去，才告诉了爸爸，爸爸憋了一晚上，天不亮就找来了。
　　“看你们也是不错的家庭，怎么会教育出这种孩子？”
　　李浩什么也没有说，走到凯凯的身边，一声不吭，狠狠的在凯凯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凯凯一下子坐在地上，小青心疼儿子，但也只是恨恨的剜了一眼儿子。赶紧给王师傅到了杯水，说： 
　　“萌萌现在怎么样？身体还行吗？我和孩子他爸爸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她一个17岁的孩子，今后怎么做人啊？”王师傅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都是我们教育无方，我们一定去看看孩子去。”
　　正在这时，王师傅的电话响了，电话里是王萌萌又哭又喊得声音，要爸爸马上回来。小青和李浩眼神对了一下，赶快示意要一起去看王萌萌，凯凯站起来，低低的说：“妈妈，我也想去。”
　　“你还有脸去？”小青有点急了。
　　“他应该去，他是男人。”李浩说话了。
　　
　　从萌萌家回来的路上，三个人都一声不吭，小青和凯凯坐在后车座上，凯凯的头一直低着，几乎是低到了自己的膝盖上了。李浩阴郁的脸上，阴的像夏天午后暴雨来到前的天空。母子俩都能感到父亲的怒火正在一点点积聚。一进门，凯凯就说：
　　
　　“爸爸，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么？你才多大？就知道做这样的事情？”
　　“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天天把心思花在这些上头，你可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吗？学校保送你上交大，你都不上，一门心思要上什么破工大，原来是你自己没有信心，是啊，天天不学习，能有学好吗？能有信心吗？”
　　
　　“李浩，一码归一码，不要拉扯这些。凯凯，收拾收拾，上课去吧，路上买点吃的。晚上回来再说。”
　　
　　凯凯走后，夫妻两人都有些疲惫。李浩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小青开始去厨房做饭，做饭前先给单位打电话，请了假。一边做饭，小青一边想，晚上怎么给孩子做思想工作，不小心，就把手切破了，喊李浩过来，拿创可贴随便包包。真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简单的面条索然无味，两人相对无言。
　　
　　还是李浩先说话了，
　　
　　“咱们凯凯早恋的时间看来不短了。”
　　
　　“上次跟你说过的，你忘了吗？”
　　
　　“我没有当回事，没有想到发展到这种地步，早点管管就好了。”
　　
　　“早点管？我跟你说过转学也要让他们分开，你不是说树大自然直吗？结果呢？好多事情我作妈妈的怎么说呢？你做父亲的，该给指导的，你做了什么？”
　　
　　“是啊，当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曾经喜欢过女孩，怎么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头呢？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
　　
　　“不是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是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小青心里的怒火也像草一样，疯长起来，好长一段时间下的决心，瞬间就要崩溃。
　　
　　偏偏这时候，电话响了。

儿子长大了
　　
　　因为最近发生了好几件事，家里的气氛始终不好，晚饭吃得很没有滋味，李浩常常不回来吃晚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凯凯通常都是很快的扒拉几口饭，就到自己的房间看书了。至于那天凯凯和王萌萌谈了什么，小青始终没有问，不是不想问，是不敢问，儿子最近变得少言寡语的，常常闷闷不乐，小青知道他心里可能还不平静，但是作为母亲，知道不能再给他更大的思想负担了，正在高考的紧张关头，万一不小心把劲儿使偏了，就更糟了。
　　
　　这天晚上下班后，小青和原来一样，先到菜市场买了点韭菜。上楼进电梯的时候，小青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上次章红艳来家里的事情，心里突然很堵，看了看手中的韭菜，恨恨的感到，是韭菜的味道使自己想到了这些。就转身又出了电梯，把手里的韭菜全部扔在了垃圾桶了。
　　
　　开门的时候，门没有锁，推开进去的时候，凯凯刚刚放下电话，脸有点红，故意装作没有事儿的样子，但是母亲的直觉告诉他，凯凯肯定不知道是给谁在打电话，反正不想让他知道。小青想着人一定是王萌萌，但是没有问出来。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凯凯说：
　　“妈，晚上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说，行吗？”
　　“行啊。”
　　小青想，到底儿子是长大了，有勇气面对自己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了。
　　
　　“妈妈先不洗碗了，先听你说吧。”母子二人离开了餐桌，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什么时候，跟妈妈说话，您您的了？”
　　“不是，妈妈，我怕告诉您，您生气。”
　　“你说吧，我什么都不生气。”
　　
　　其实，小青心里真的很担心，凯凯是不是又开始和王萌萌发生什么事情了。
　　
　　“妈，你知道，我爸爸现在在哪里吗？”
　　“你爸爸？不知道，这几年他不是经常不回来吃晚饭吗？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我知道他在哪里。”小青忽然很害怕。她也许不知道李浩现在在哪里，但是她知道他肯定现在在不应该在的地方。
　　“不要管那么多了，大人们，总要有点工作上的事情。”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凯凯的脸红起来了，身体有点微微的颤抖。
　　“你这孩子，不好好学习你的，管这些闲事儿干嘛？”小青感到自己有点生气了。准确地说是羞怒。
　　“妈妈，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妈妈，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凯凯，妈妈不去！”
　　“妈妈，你早就知道了？！”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管这些。”小青懊恼得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到卧室里面，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凯凯愣愣的站在客厅里。
　　
　　小青坐在床上，头一阵阵发昏，凯凯到底看到了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些？李浩到底在哪里？干了什么？让儿子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等到凯凯考上大学，离开家庭，再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现在凯凯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吗，都知道找女朋友了，而且还让人家怀了孕，什么不懂啊。看来是瞒不住的。想到这里，小青慢慢的站了起来，又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好吧，凯凯，你告诉我，你爸爸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我同学的一个小区里，这个星期天，我去我们同学家里玩，看见了爸爸的车，有一个女的和爸爸一起上了楼，刚好和我同学在一栋楼上，我爸爸拿了一捧鲜花，我没有敢告诉同学，说那是我爸爸。今天下午我没有上课，在爸爸单位门口一直等着，打车跟着爸爸又到了那个小区，眼看着他和那个女的一起上了楼。我就回来了。我在想，要是今天晚上爸爸回来吃饭，我就不告诉你这些，要是不回来，我就告诉你。结果他没有回来。”
　　
　　 小青甚至不想问，是什么小区，但是她恨透李浩了，为什么，要让儿子看见这些。儿子还是旷课去的。看着高大的儿子，仍然单纯但是有点迷惑的眼睛，小青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热油在煎熬一样。
　　
　　 “凯凯，听妈妈说，妈妈的事情，妈妈自己会处理。爸爸也没有什么问题。你好好的学习，好好的考试，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你的任务就是考上一个理想的学校。我和爸爸的事情我们自己来解决。”说着话的时候，小青表现得很轻松，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感染到儿子。
　　
　　 “你们会离婚吗？”凯凯问得很突兀。
　　
　　 “离婚？不会-----！别瞎想了。”
　　
　　 “不会的。”小青心里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离婚。真的。
　　
　　 快下班的李浩接到了章红艳的电话，让他到自己的房子那里，这些日子，李浩到她的店里很少，到住的地方也少了，走的也早，她知道是李浩的儿子出了车祸，但是这种感觉也很不好。章红艳决定拿出自己的一部分积蓄，打算在市里买一套房子，不想总是租在别人家里，这些天总想和李浩商量一下，去看看房子。其实她曾经试探过李浩，让他提点参考意见，但是李浩没有理这个茬儿。说实在的，刚刚开始和李浩交往的时候，确实只想做他的情人，没有更多的奢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想完全的得到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体会过男女之间平等的，没有金钱参与的爱情是什么感觉。最近发生的这一切让她天天象腾云驾雾一样。每次当李浩从她这里离开之后，她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小青进门的时候看到了李浩的神情很不自然，心理有几分疑惑，但是更多的是鄙视，知道他一定是又作了什么亏心事。但是小青打定主意，在凯凯高考前决不爆发，起码要给孩子一个稳定的心理环境。等到凯凯高考有了结果之后，再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处理两个人的问题。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孩子好像知道了什么，而且急于想要让自己知道。小青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能从孩子的嘴里知道，这样的话，每天回家，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孩子，也不知道在孩子和自己都知道的情况，在李浩的面前继续装作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对于相对单纯的小青来说，还真是有点费力。
　　 小青走到厨房，开始做饭。其实她自己根本没有胃口。因为下午刚刚去给凯凯开了家长会，和老师交流了孩子最近的表现，和准备高考的事情。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异常的冷清，凯凯只是闷头吃饭，对自己平时爱吃的才连看都没有看，不到5分钟，就推碗回自己的房间了。
　　 李浩觉得气氛实在尴尬，心理很是忐忑不安。于是没话找话：
　　“你们单位最近忙吗？订单怎么样？”
　　“还行。”
　　“你爸身体挺好的？”怎么听怎么变扭。
　　“嗯。”小青很明显心不在焉。
　　“凯凯最近情绪不太好啊，是不是跟那个女孩子还有关系？”
　　“一个班的同学，天天见面，你让他们没有关系，可能吗？”
　　不知道为什么，小青感到有点气恼。问得都是些什么废话，凯凯和王萌萌的事情两人协商好，也和孩子达成了协议，不在家里提，不作批评，也不再给孩子任何压力，充分信任他，让他们自己解决。
“那要是再出事怎么办？”李浩的问题几乎激怒了小青。
　　“你要是关心他，你自己去问他，不要问我！”小青的声音高了八度。
　　“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和你商量呢吗？我这不是关心他吗？行，等会我跟他谈谈。”
　　 “不要谈，他不会听你的。”小青有点担心了，极力阻止李浩。然而这却正中李浩的下怀，其实李浩根本没有和凯凯谈的勇气，因为他虽然心里认为凯凯不见得知道什么真实情况，但是就是害怕他那种有点冰冷的目光。尤其是刚才进门的那一瞥，平素温顺的凯凯给他的感觉竟然像块石头。
　　 
　　“好，好，听你的，不谈了，还是你来给他做思想工作吧，呵呵，老本行嘛。”李浩讨好的语气更加使气氛尴尬了。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小青正要去接，凯凯在自己的房间已经接起来了。小青刚要轻轻地去拿客厅这边的听筒，凯凯从房间里探头出来，“妈妈，我们有约定，不能偷听我的电话！”小青忙摆手说，
　　“我是想帮你接起来的。。。。。。”
　　 10分钟后，凯凯从屋里出来了，穿好鞋，说：
　　 “妈，我出去一下，半小时后回来，现在8点多，9点之前我一定回来。”
　　 小青只好点点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和思想是必然的事情。但是作为母亲还是敏感的觉得凯凯今天的行动有点不寻常，她决定跟着他。李浩示意想一起去，小青摇了摇头。
　　 小青出门10分钟后，李浩的手机响了。
　　

小青远远的跟着凯凯，庆幸他到底是孩子气，就没有想到家长会跟踪他。在小区门口，凯凯上了一辆出租车，小青也叫住了一辆，让司机跟着前面的车，司机有点奇怪，但是什么也没有问。在不出起步价的麦当劳门口，凯凯下车了，小青不敢也在门口下车，过了200米，看着凯凯进了麦当劳，才下车，在远处，看着儿子。果然，麦当劳里面的人是王萌萌。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始终是低低的说着什么。好像能看到王萌萌在给凯凯擦眼泪。儿子哭了？小青的心不由得揪成一团，收紧的那种感觉，让小青有点窒息。
　　
　　 十多分钟后，两个人站起来，向外面走出来。小青急忙躲在一个商店里，看到儿子又上了一个出租车。10分钟后，小青到家了，儿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家里静悄悄的。李浩出去了。小青的手机响了：
　　 
　　“哎，我有点急事，可能晚上晚点回去，不用等我了。”
　　
　　“嗯，行，知道了。”小青想，是什么急事呢？连儿子去了哪里，问都没有问。小青感到心里的愤怒在升腾。但是她忍住了问下去，因为她觉得如果那样做，会很没有尊严。
　　
　　凯凯从房间里面出来，眼圈倒是没有多么红。看了看妈妈：
　　
　　 “妈妈，我爸爸又出去了？”
　　
　　“哦，单位有点急事。”
　　
　　“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凯凯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怕妈妈没有听清，又说了一次。
　　
　　“妈妈，我带你去。”
　　
　　“我不去。”
　　
　　“妈妈，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不想知道！”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在了凯凯的脸上，小青把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自己打了自己的儿子！但是没有想到，儿子更大的声音说：
　　
　　“妈妈，我要带你去！”
　　
　　小青有点晕了，儿子的意志竟然这么强烈。
　　
　　母子两个出门之后，打了一辆车，在凯凯的指引下来到了张红艳住的小区。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李浩的那辆桑塔纳飞快地从小区里开了出来。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仍然有点措手不及，凯凯大声告诉司机：“跟上那辆车。”
　　
李浩恨不能把车子开的飞起来，章红艳就歪在后车座上，什么话也不说，脸色煞白，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李浩没有觉得事情有多么严重，但是他知道章红艳从来不会在约好的时间以外给自己打电话，尤其是晚上，更不会装病，装可怜，来撒娇耍泼。所以李浩还是有点不放心。到了家里，才知道，问题很严重，她几乎已经是休克状态了，脸色苍白的厉害，话都要说不出来了。李浩把她抱上了车子，飞快地向最近的医院开去。然而他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竟然就跟在他的身后。
　　
　　到了医院，还好，急诊的不多，看到章红艳这个样子，值班的医生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就把她送进了急救室。李浩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在长长的楼道里踱来踱去。全然不知道妻子和儿子就在转角处注视着他。
　　
　　凯凯几次要冲上去，跟父亲说话，都被小青拦了下来。小青作为一个几近中年的人，知道这急救意味着什么，不论在里面抢救的是谁，都是人命关天，不可小觑的大事儿，这时候的撒泼发彪绝对是没有人性的做法。
　　
　　医生急匆匆地从急救室里面走出来，大声说：
　　
　　“家属，去赶快买血，病人宫外孕导致输卵管破裂，需要马上手术，紧急开腹腔，需要准备血液。去之前，先把这个责任书签了。”
　　
　　护士递上来一份责任书，家里有过病人的都知道，责任书上写了一切可能意外的情况，反正就是没有医院的一点责任。李浩的手有点发抖，但是很快在家属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字，在护士的带领下，去血库拿血。路过转角处的时候，赫然看到了妻子和儿子。他真的顾不上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就快步的走了。小青觉得心里像破了一个洞一样，鲜血汩汩的流出来，流到了一个看不见的黑洞里。因为李浩的目光里没有躲闪，甚至来不及有内疚，只是有祈求和不舍。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小青感到眩晕。
　　
　　小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凯凯也是这样，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妈妈。小青忽然觉得好累，好像回家。于是站起来，对凯凯说：
　　
　　“我们回家吧。”

小青看不下去了，眼泪不知不觉像珍珠串一样掉下来。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还是关灯躺下了。黑暗中，周围静悄悄的，凌晨的夜就是这么宁静，身边没有了那个男人的呼吸，原来房间可以变到大的无边无际。
　　
　　 恍惚中，听到门响的声音，李浩回来了，李浩轻轻的走到床前，看了看熟睡的小青，忽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猛地像小青胸口扎过来。小青忽然睁开了眼睛，屋子里还是那么安静和黑暗，原来是小青的梦。
　　 
　　 她的心噗嗵噗嗵跳得厉害，下床倒了一杯红葡萄酒，记不得是谁说过，睡前来一杯酒，对睡眠很有帮助。小青喝过酒，勉强躺在床上，开始闭上眼睛。梦又来了，悄悄地潜过来，象一只小小的白猫一样，跳上了小青的床。小青来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旷野上，灰色的天空中有很多黑色的鸟，站在五线谱上，不停的跳着激烈的舞蹈，音乐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又响，又感觉很空旷，一些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巫也加入了跳舞的行列，小青自己也加入了，舞蹈越来越激烈，节奏越来越明显，渐渐的和人的心跳节律一致。。。。。。，天空逐渐完全变成黑色。就这样不停的跳着，小青的脚觉得好疼，很想停下来，可是那些鸟儿用狂热的舞步席卷着她，那些女巫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她，不允许她停下来，小青自己也觉得不由自主。渐渐的，自己开始喘息，可是脚步仍然象穿了红舞鞋一样，停不下来。
　　
　　 小青一觉醒来的时候，凯凯已经去上学了。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妈妈，对不起，今天爸爸让我帮忙把他的卡送到他的单位。我知道您不会同意的，可是爸爸也答应了我的条件，他说，如果，从现在开始我安心学习，什么都不想，并且保证考上他说的那所大学，或者至少是同等档次的大学，就和那个女的断绝往来，但是现在他需要钱，等那个女的病好了，就会还给我们的。”
　　
　　 小青拿着这张充满了离奇内容的纸条，只能苦笑。自己一直不想让儿子卷入这场事情，但是却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还是让儿子躺进了这趟浑水。如果现在丈夫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真想给他几个响亮的耳光，问问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即便不考虑自己，为什么不想想儿子的前途？自己费劲心机，拼命的掩盖，就是想熬到凯凯考上大学。可现在，他却和孩子达成了这种狗屁协议。虽然也是为了孩子好，但是这种方式，怎么就让自己觉得那么恶心呢。
　　
不管怎么样，小青还是决定先把单位的事情解决一下，她的这点工作责任心还是有的。昨天就已经给程峰打了电话，决定和他谈一下。但是小青没有把谈的地点放在公司，而是选了一个比较大的酒店的大堂。这个酒店是公司的签约酒店，一般的客户到这里来都住在这里。
　　
　　程峰是个40多岁的家伙，多年的销售工作者。说起销售人员来，大家都会有点共同的看法，比如天天在外面跑，说话不靠谱儿，会察言观色，擅长沟通。Yes，如果你也这么看程峰，那就对了，他还真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福远公司将近20年的工作经验足以让他藐视所有后来公司的人，包括所谓空降的高管人员。今天小青的约见，让他非常意外，在他的眼里，邵小青是个和自己没有多大联系的人，由于自己身份的特殊，使得小青的人力资源部对他的管理几乎是没有任何力度，也感觉不到。
　　
　　“老程，最近怎么样？还是那么忙？”
　　“还是老样子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天天都在外面，别人看我们风光，其实我们累得很。”
　　
　　做销售的人还就是不一样，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话题。但是今天的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沉重，而且小青的打算就是要把老板的意思透漏给他，毕竟她相信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老奸巨猾的家伙不会不明白小青的难处，小青想达到的目的无非是告诉他，让他离开是老板的决定，只不过缺少一个借口，如果真的找到了借口，那么结果就绝对不是邵小青所能左右的事情。
　　
　　“老板最近很想了解一下路易公司的情况，其实你也知道，他问我这些事情，我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但是我也需要交差啊，所以想到你老程，看能不能给我指条路？”
　　
　　“呵呵，他怎么忽然对这公司有兴趣了？”
　　
　　“他想从人家那里挖几个技术人员过来，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几个小研发项目总是不过关，听说他那里有个不错的人，待遇什么的，都好谈，就是不好跟人家联系，我也知道你老程路子熟，好歹给我搭个桥。”
　　
　　这种挖人的方法倒是不稀奇，何况小青本来就是个扛铁锹的，专门挖人的，但是这样的话题就太小看他程峰了。程峰笑了笑说：
　　
　　“邵经理，我们都是明白人，不用说虚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告诉你，你跟我谈这些，还是不够格，你给我带话给他，告诉他，让他有什么想法，亲自来跟我说。不是为难你，我们之间说什么你可能都会听不懂。“
　　
　　小青当时恨不能钻到地缝里面，确实这样的谈话欠妥当。不止没有完成老板交给他的任务，甚至可能把事情办得更糟糕。当时小青的脸色一定不好看，程峰看她这样子，也叹了口气：
　　
　　“邵经理，你我都是打工的，但是你和我不同。我也不想为难你，告诉你吧，我太了解他这个人了，他让你跟我来谈，就是动了让我走的念头，我不是留恋和他当年一起打天下的情谊，我是舍不得公司这些年的不易啊。你不知道，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就我和他，还有其他的几个哥们儿，从订单，到生产，到销售，到运输，都是自己弄，后来业绩做大了，人心就做散了，我们几个中他最有心眼，做事情考虑的也最周到，所以最后他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其中详细的东西很多老员工都是知道的，可惜他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哥们几个都去另立门户了，都干得不错。就剩下我了。你也知道，虽然我的工资表面上不多，但是我多年的业务关系都不少，提成每年也有上百万，可是他呢，却变得越来越小气，自己成为亿万富翁，却希望身边的人都是赤贫。我知道他早就看我不顺眼，想把我除掉。我也早有准备。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找他谈，如果我们还能重新信任，我一定还想从前那样，贴心贴肝的干，可是今天你来找我了，我就明白了，我是白有一番好意啊。”
　　
　　程峰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认真地说了很多。小青作为这个特殊的岗位，很多事情虽然不参与决策，但是执行结果还是看的到的。程峰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既然今天他说的那么透亮儿，小青心里就有数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个方法的问题了。
　　

小青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客厅里一片黑暗，隐约看到沙发上有个人，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李浩。屋子里一片烟雾缭绕。小青顺手打开灯，看到茶几上的果盘里有不少的烟头。小青看都没有看他，什么都没有说，脱掉大衣，到厨房开始做饭。10多分钟之后， 李浩掐灭了手头的烟，走进厨房，开始找活，要帮小青做饭。夫妻二人什么话都不说，空气安静的像没有一个活人一样。只有墙上的钟秒针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就像爆炸前的倒计时让人毛骨悚然。
　　
　　 凯凯回来了，他看到爸爸在家，有点意外。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胃口。菜也烧得无滋无味，人人都心不在焉。
　　
　　 吃完饭，凯凯回自己的房间了。还是李浩沉不住气了：
　　 
　　“对不起。”
　　 “为什么？”
　　 “我知道我做错了，能给我改正的机会吗？”
　　 “你想改正吗？”
　　 “想，我一定改，我是一时糊涂。”
　　 “行，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不要说一个，一百个我都答应。”
　　 “我希望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你当着她的面告诉他，你是一时糊涂，今后不再有什么感情纠葛。”
　　 “我保证不再去找她！”
　　 “别打岔，就说这个办法行不行？这是我的唯一条件！”小青的声音透着冰冷。
　　
　　 李浩什么都没有说，低着头，李浩的沉默让小青很生气。
　　
　　 “明天，我们到医院去，你当着她的面，告诉她。”
　　 “能不能等她康复出了院呢？”
　　 “不能！我说过这是我的唯一条件！明天就去。”
　　 “不要这么逼人太甚，行吗？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她做的也不是小手术。”
　　 “你做这样的事情，难道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吗？不是小手术？！”小青几乎想喊出来，但是怕儿子听见，声音压低了几分，但是这样一来，口吻从愤怒竟然就转向了冷笑。
　　 “等她一出院，我就跟她说。”
　　 “你还是挺怜香惜玉的啊。你跟人家许诺过什么吧？不会也是爱的死去活来的吧？”小青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她以后都不会有机会生孩子了。”
　　 “是吗？你怎么那么不心疼她？怎么那么不小心？作为补偿，你准备和她结婚吧？你不是一直都很负责任吗？”
　　 
　　 “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我不会离开这个家的。”
　　 “好，我相信你，我们走着瞧吧。”
　　
　　 小青快步走进卧室，关上房门的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刚才的一番话就像刀子一样，一次一次的扎向自己的心脏。他竟然还在考虑对方不能再生小孩的事情，可是自己的伤痛就是视而不见？这个男人还是那个从前的男人吗？每次小青痛经时，这个男人会整晚把手捂在她的小肚子上；第一次和小青同床后的几天中，这个男人都是在床上喂小青吃的饭。。。。。。可是现在呢？曾经的爱情呢？曾经的决心呢？曾经的柔情蜜意呢？都随着一日三餐，朝九晚五，平凡而平淡的日子溜走了吗？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此时的章红艳正躺在病床上，旁边坐着愁眉不展的弟弟张红敬。他今年不到30岁，但是常年在农村的生活使他看上去比李浩小不了多少。个头不低，却微微有点驼背，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姐姐有几分相似。大概是路途的奔波，身上的衣服不太干净，不过看的出也是新的。他现在看着床上安静熟睡的姐姐，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李浩下午从这里走的，临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一张卡，密码是姐姐的生日。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他，如果他姐姐醒来，就告诉她自己出差了，可能要5天左右才能回来，如果她的病情有什么意外，就给他打电话，但是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是什么人。
　　
　　 张红敬这次来是和母亲一起来的，她的晚期肺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在姐姐的坚持下，还是来了这座城市。姐姐从15岁离开了家，考上了中专，之后就一直在这座城市工作。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很少回来，总是说工作忙离不开。刚开始给家里寄的钱也不多，但是后来的这十多年来，每年给家里的钱就开始多了起来，自己也在姐姐的资助下盖了新房，娶了媳妇，还承包了村里的几十亩果园，眼看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可是唯一让母亲放心不下的，就是姐姐的婚事，她今年已经35岁了，在母亲眼里，一个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不然老了以后可怎么办呢。从姐姐开始给家里寄钱以来，村里人就议论姐姐是做那种生意的，母亲曾经让张红敬到城里来看过。在他的坚持下，姐姐也只是告诉他，自己嫁了一个大老板，虽然年纪有点大，但确实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张红敬多少有点明白了，对于姐姐的选择，既感到难过又觉得无能为力。那次从城里回来，他只是告诉母亲，姐姐在一家正式的工厂当经理，但是就是眼高，谁也看不上，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有结婚，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每次姐姐寄钱回来，都会原封不动的寄回去。后来姐姐也就不再寄钱了。
　　 
　　 给姐姐留钱的这个男人很年轻，绝对不是姐姐嫁的那个老男人。对姐姐那种关心的目光，也绝对不像是同事或者一般的朋友，而且那个“老姐夫”也没有来看姐姐。那他会是什么人呢？看来只有等姐姐醒来才能问个明白了。

 和小青谈过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李浩还是到单位上班去了，小青也一样，凯凯也上学去了，看上去这个家还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这对同床异梦的夫妻是怎么过来的。
　　
　　 小青一早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几个同事正凑在一起说什么，一看到她进来就不说了，急忙分散开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小青笑了笑，说，怎么？一大早就有秘密了？几个人都冲她笑了笑，有点尴尬。这几天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了，小青敏感的想，是不是他们家里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可是没有理由啊？谁会知道呢？怎么可能知道呢？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工作的事情暂时根本就进不到思维里。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前台送进来一封信，信封上没有落款。是一张打印的信，信的内容是说在某某医院看到了李浩带一个女人做抢救。还作了妇科的手术。从邮戳来看，这封信是从本市发出的，发出的日子就在昨天。小青急忙把信扔到碎纸机里。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写信的是谁呢？为什么要写给他呢？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能看见这样的事情呢？那当时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也在医院呢？
　　

张红敬这次来，是送母亲看病的，其实也就是到这里“等死”的。母亲并不知道自己的病就是要命的，但是后来之所以被说服来，很大程度上还是想借这个机会能够来看看章红艳的生活。可是这次一来，就知道女儿住了医院，而且还是流产了孩子。老太太的思想和逻辑世界有点混乱了。在儿子的安排下，自己也住了院。和女儿在同一个医院的不同病房。
　　
　　 这天，张红敬出去买饭去了。老太太到女儿的病房来，这是娘俩儿自去年过年以来的第一次见面。一看到母亲，章红艳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母女俩人都泪眼相对，不知道从何说起。
　　
　　 10多年的艰难生活，章红艳都很少掉眼泪，可是这次在告诉母亲自己这过去的全部经历时，始终都泡在眼泪里。作为一个女人，从少女到成年，她的经历确实令人唏嘘。
　　
　　 听完这些，母亲的心觉得都要碎了。心疼自己的女儿，家人和村里人都以为女儿在城里风光无限，谁知道却是这么凄凉。原来那个让我女儿怀孕的男人是有老婆的，把我的女儿欺负成这样，现在留了点钱，就人影不见了，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但是看女儿的样子，对那个男人还是很有感情的。可是人家又不大可能离婚，女儿也没有生育能力了，将来可怎么办呢？
　　

 快进家门的时候，章红艳来电话了。李浩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没有接，过了一会，电话又来了，还是没有接。李浩的心里很烦燥，不知道该接电话说些什么。章红艳的心就凉了一半，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没有接自己的电话。以前不管多么忙都不会。
　　
　　 李浩很少在不是下班的时候回家，所以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很少。第一次用钥匙没有打开门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的钥匙弄错了，但是很快他感到是屋子里面把门反锁起来了。他用手敲了敲门，听到了凯凯说话的声音：
　　
　　 “谁啊？”
　　 “我！”
　　 “等一下。”
　　 门打开了，李浩什么都没有说，一手推开凯凯，直接冲到他的房间，果然看到了王萌萌脸色惊慌的坐在凳子上，所幸身上的衣物还是完整的。
　　
　　 “今天怎么不去上课？”
　　 “嗯。。。。。。”，凯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说！为什么不去上课？”李浩几乎是怒喊着。
　　 王萌萌拿起书包，从房间里冲出来，夺门而出。屋子里剩下了面面相觑的父子二人。
　　
　　 “给我解释一下吧。”李浩说。
　　 凯凯什么都没有说，低着头，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咣”的关上房门。关门的声音像雷声一样激怒了李浩，他冲到门前，用拳头狠狠地砸门，但是凯凯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李浩愤怒得用脚猛的踹向了房门，房门应声而开。凯凯呆呆地站在桌子前，用冰冷而讽刺的目光死死得盯着父亲。李浩冲上去，一把把他按在椅子上，抄起旁边的乒乓球拍子，对着后背，屁股和大腿狠狠的打了下去。凯凯并没有反抗，而是闭着眼睛，咬着牙。
　　
　　 “我让你不好好念书，给我鬼混，我让你鬼混！”李浩一边打，一边嘴里杂乱无章的喊着。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凯凯突然翻过身来，李浩措手不及，双手被凯凯紧紧捉住，身体也被一下子挤到了墙上。父子两人的眼睛大概距离不到一尺，李浩看见儿子的眼里，分别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炙热的火舌随时喷到父亲的脸上。
　　
　　 “爸爸，你不相信我，可我和妈妈想相信你！从今天开始，我告诉你，你休想伤害妈妈！”
　　说完这些，凯凯松手了，拿起自己的书包，像旋风一样的离开了家。 

李浩出了楼门，长长的嘘了口气，终于离开了家里那个让人窒息的空间。深冬的天空开始飘飘扬扬得下起了大雪，本来应该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因为这场大雪反而透出点微微的淡蓝色，空气湿润而清新，整个城市显得静谧安详，只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心情去感受。李浩急匆匆地走出小区，打算在小区门口的菜馆里买点现成的打包回去。在小区的门口，看到章红艳站在那里。一身鲜红的大衣，站在雪地里分外显眼。李浩正在犹豫怎么打招呼的时候，章红艳已经看见他了，小步冲着他跑了过来
　　
　　“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我好想你。” 章红艳搓了搓冰凉的手，哈着气。
　　“不好好在医院休息，大雪天的跑出来干什么？我手机丢了。”李浩边说话，边向周围看了看。
　　“你出差回来，怎么不和我联系？我昨天都出院了。老是找不到你，我急了，只能在你家附近等你。”
　　“你先回去吧，天挺冷的。明天我去找你。”
　　“好，那我等你。一定要来啊。”
　　李浩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打开门，目送着章红艳离开了小区门口，急忙就往家里走。回家之后，小青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喊了几声，也没有出来。李浩自己吃了几口，就都放进冰箱了。
　　
第二天，李浩没有到单位去上班，而是等小青和凯凯走了以后，就直接去了章红艳租住的房子那里。张红敬在医院里伺候老太太，她自己在家里休息。一看见李浩，章红艳一下子就抱住他哭了起来，李浩也抱住了她。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不管我了，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好绝望。”
　　“怎么会呢，我单位的事情多，赶上出差了。不要瞎想。你妈怎么样？”
　　章红艳哇哇哇的哭了起来。医生说已经骨转移了，下周就要安排截肢，可能不会有2个月的生命了。
　　“浩，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我觉得好对不起我妈。“
　　
　　李浩的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轻轻的抱住她，用手给她抚摸着后背。他心里知道这时候的章红艳真的很虚弱，手术加上不能生育的心理打击，目前又面临着晚期癌症的母亲，而自己非常清楚，自己是不可能给她更多的承诺的。然而此时，唯有坚定的承诺才是她最需要的。也许章红艳也清楚这一点，在哭声中等待着李浩的安慰和承诺。
　　
　　良久，章红艳抬起头来，问李浩：
　　
　　“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什么？”
　　“就是人们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要胡说！”
　　“真的，我相信了。我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以前我曾经做过三次人工流产，现在我妈又这样，你相信吗？”
　　“不要胡思乱想，这些都是没有什么联系和根据的，你好好的把身体养好。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
　　“我想吃你们家门口那家小饭馆的饺子！”
　　“不要开这种玩笑！”李浩有点生气。
　　
　　“不是开玩笑，你不知道，你曾经告诉过我，你们一家三口懒得做饭的时候，经常到门口的小饭馆吃饺子，后来我就经常一个人到那儿去，吃点饺子，我觉得就好像和你在一起吃一样，而且，透过饭馆的窗户，还能看见你们家小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时候能看见你们一家人出去再回来。是真的。”章红艳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子软软的靠在李浩的身上
　　。
　　听着这些，李浩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从章红艳这里离开之后，回到家里，还是享受得到另外一种家庭的温馨，也许有时候不是那么心安理得，但是却是那种阳光下的温暖，光明正大的幸福；然而留给章红艳的却是无边的寂寞和思念，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一个没有未来的女人。想到这里，李浩轻轻的摸了摸章红艳的脸，整张美丽的脸蛋白的几乎没有什么颜色，皮肤透明的像纸一样，乌黑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在白皙的脸蛋上方投下两弯新月一样的阴影。李浩不由得轻轻吻了吻她有点瘦削的脸颊，章红艳的睫毛上立刻挂上了几滴小小的泪珠。
　　
　　“浩，我现在有个要求，我希望你能答应。”章红艳抬起了头，明亮的眼睛雾蒙蒙的。
　　“你说吧。”李浩的心里一紧。
　　“不要担心，不是逼你结婚。”章红艳好像看穿了李浩一样。
　　“我妈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我成家，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妈，拍一张婚纱照给她看看，然后将她一起送回老家，她说死也要死在家里。”
　　李浩没有说话，心里转了好几个来回，这件事情完成并不难，关键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过这座城市几百万人都那么忙忙碌碌的，哪有那么巧呢。最后让自己下决心的还是对章红艳的内疚。毕竟这次怀孕的后果太严重了。

走了大概有1个小时，小青发现自己的脚有点受不了。左右看看，准备打一辆车。但是等了10多分钟，都没有等到。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来，原来是程峰。
　　
　　“邵经理，等车啊？”
　　“是啊，出租不好打。”
　　“你家住哪里？”
　　“城南区碧蓝小区。”
　　“顺路，上来吧。”
　　
　　小青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因为程峰已经在上个月离开公司了。临走的时候，按照小青的想法，不论如何，老板应当请程峰吃顿饭，坐一坐，聊聊，谁知道老板根本就不想见程峰，所以走的时候，还是很不愉快的。虽然小青知道和自己关系不大，但是相关的谈话和手续都是她办的。
　　
　　“怎么样？最近忙什么？”小青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不忙什么，就歇着，这些年就忙着工作了，没有时间享受享受。”
　　“也是，趁这个机会，带家人出去玩玩，补偿一下。”
　　“对。”
　　
　　接下来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小青真的是没有什么心情聊天，宁愿选择沉默。
　　
　　“邵经理，你们孩子今年高考了吧？”真是个不错的话题。
　　“是啊。你们的呢？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女儿，在厦门读书呢。成绩不好，花钱去的。你们的学习不错吧，肯定挺聪明的。”
　　“也是不听话，不知道大人的心。”
　　“是啊。现在的孩子可了不得，你根本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
　　
在小区门口，小青下车了，才想起来，不知道晚上应该吃什么，本来想去买菜，想想挺累的，就准备回家以后叫外卖了。一进门，就闻到了一阵阵的饭菜的香味儿，小青感到非常意外。换鞋的时候，李浩从厨房里出来了，带着厚厚的手套，端着一锅汤，出来了。
　　
　　“哎，快点洗手，准备吃饭吧。”
　　“你做的？”
　　“不要这么看我，我不会，可以跟菜谱学嘛，真正的厨师可都是男人。”
　　
　　小青觉得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不是因为李浩下厨做饭，而是两人之间能够平静地说家长里短，饮食生活。凯凯加了晚自习，就在学校吃饭了。李浩给小青和自己盛了米饭，对面坐下，殷勤的给小青夹菜。小青什么都没有说，低头开始吃饭。吃着吃着，李浩看到几点亮闪闪的东西接连不断的堕入碗里，而小青却没有出声，一直在慢慢的往嘴里扒拉着饭。
　　
　　“要是不想吃，就先等会儿再吃，啊。”
　　小青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仍然没有抬头，只是不再吃饭了，更多的泪珠儿迅速的掉在碗里。
　　“我对不起你，我以后都不会和她来往了。我已经告诉她了。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以后还相信你。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你明白吗”小青猛地抬头，深深地看着李浩的眼。李浩觉得的有点心虚，躲开了她灼灼的目光。“我像你发誓，保证不会再和她来往了。如果我今后还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让我不得好死。”
　　
　　小青开始大声嚎啕了，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彻底释放了出来，声音听起来那么赤裸而没有尊严。
　　“不要哭了，你这么哭，我心疼死了，你打我，你骂我。”李浩抓着小青的手，往自己的脸上使劲地打。小青使劲地挣脱了出来，又被李浩牢牢地抓住，几次来往，李浩将小青搂在了怀里，小青的大声哭泣终于转成了小声地抽泣。

凯凯开门进来了，夫妻两人急忙分开。小青匆匆擦干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开口说话，凯凯已经冲到了爸爸的跟前，
　　“爸爸，你又怎么欺负我妈了？”
　　“凯凯没有怎么样，我和你爸爸挺好。”小青说。
　　“哼！”凯凯没有多说话，一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吃过饭，李浩去洗碗了。小青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干什么好。这时候李浩的手机响了，他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小青质疑的目光，就又讪讪的回厨房了，留下一句话，让小青接电话。小青并没有去接，没有等到铃声结束，就回卧室了。
　　
　　章红艳此时正在医院，她母亲的病已经到了没有什么办法治的地步，所有的努力无非都只是少让她受点罪。老太太问女儿，快结婚了，怎么老也看不见女婿来呢，怎么那么没有礼貌，40多岁人了，也太不懂礼了，根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啊。章红艳就总是推说工作忙，出差去了，这次回来就照婚纱照，登记，然后就一起送她回乡下，让她放心。而且李浩也说服了章红艳，给老太太用电脑合成了一张婚纱照。而张红敬可没有这么糊涂，几次想问姐姐，可是一看见姐姐欲言又止的样子，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起，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李浩谈谈。
　　
　　转眼周末就到了，老太太要出院了，一大早李浩就开车到了医院。姐弟两人把老太太搭上了车，刚从医院门口出来，就看见凯凯站在出门右转的路口上。透过车前窗的玻璃，凯凯死死地盯着李浩，一下子冲到了车子的前面，李浩差一点刹不住车。
　　
　　“爸爸，你下来！”
　　“凯凯，你先回家，爸爸有点事情，办一下，晚上就回来。”
　　“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现在就要知道！”
　　
　　章红艳面无表情，但是老太太有点坐不住了，问这是怎么回事？李浩不知道怎么回答。下车来准备把凯凯拉开，凯凯甩开爸爸，一下子冲到了后车门，使劲打开了车门，大声喊：
　　“下来，都给我下来！”
　　张红敬先下车了，上来一把抓住凯凯，
　　“死小子，你想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问他！”凯凯一手指着爸爸。
　　“凯凯，你先回家去。爸爸真的是需要送这个朋友的母亲回乡下。”
　　“我不管谁的母亲！反正你不许去，现在回家去，我妈妈在家等你。”
　　老太太总算听清楚怎么回事了，原来所谓的女婿竟然有妻子和儿子。老太太气地举起手来，狠狠的在女儿脸上打了一巴掌。
　　
　　“妈妈，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话没有说完，老太太忽然全身颤抖，双眼紧闭，嘴里吐出了白沫，牙关紧咬。凯凯一下子惊呆了，李浩和姐弟二人也吓坏了。章红敬抱着母亲很快的返回了医院，章红艳紧紧的跟在后面，李浩也想跟上去，可是被凯凯死死地拖住了。
　　
　　快到家的时候，李浩接到了章红艳的电话，老太太情绪太激动，脑部出血，已经过世了。

回家的路上，李浩有点战战兢兢的，不断偷偷看看妻子的脸色，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坐在后位上的妻子却全然没有愤怒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倒是儿子的眼圈红了几次，眼泪不断的留下来。倔强的孩子为了掩饰眼泪，不断地抬眼皮，眨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
　　
　　一进门，小青就找了点外用的药给凯凯的脸抹上，并且和儿子一起进了他的房间。留下李浩一个人在客厅了绞尽脑汁想怎么和小青解释。
　　
　　“妈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告诉妈妈，怎么回事？”
　　“我早晨跟踪爸爸了，发现他去了医院，是为了送那个女人的老妈回乡下，我坚持让爸爸回家，不许他去，谁知道，那个老太太当时气得就口吐白沫。后来他们又去医院了，我和爸爸回家的路上，那个女人打电话说，老太太死了。妈妈我好害怕，是不是因为我死的？后来在王彪家待了一天，晚上我和王彪就去医院想看看，结果我们就打起了了。”
　　“以后不要这样，凯凯，你知道吗？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况你打人是要抓的，你够年龄了。如果对方一定要追究你，就惨了。”
　　“我知道，妈妈，我就是想让爸爸后悔！”
　　“儿子，你怎么这么傻啊？让他后悔有什么用啊？你就没有想过妈妈吗？妈妈现在就只有你了，你要是再胡折腾，不是立刻要了你妈妈的命吗？”
　　小青的眼泪涌了出来，凯凯伸出双手拉住了妈妈的肘部，进而将妈妈抱住了。听着儿子有力的心跳声，小青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凯凯，我们现在，我和你，需要学习一件事情，就是学着不在乎，学会不在乎，就能学会不怕伤害。”
　　“可是，那是爸爸，我即便不在乎他，我也要在乎你啊，妈！”
　　“我也在学着不在乎。如果他不在乎我，而我去拼命在乎他，那样人还有什么尊严？感情是平等的，只有母爱不是为了被爱而诞生的。你可能听不懂，但是你终有一天能够明白。”
　　“妈，妈我们以后怎么办？你会跟我爸爸离婚吗？”
　　“小时候妈妈告诉过你，别人打你，如果你打不过，或者不想打，就只能不和他玩了，大人也是一样的，知道吗？”
　　“不离行吗？”
　　“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不过你的任务还是先把学习搞好，妈妈真的很累了，你只有学习顺利，妈妈才有更多的内心的力量去应付其他的这些事情，你明白吗？今后也不要去跟踪他，也不要问他，让你爸爸自己去解决吧。”
　　“明白。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知道，你早点睡吧。”
　　小青看着儿子酷肖父亲的脸已经逐渐显示明显的轮廓，心里犯上了一阵苦意：“儿啊，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你，完美主义的妈妈早就不再忍受了。”
　　
　　小青从儿子房间出来的时候，李浩已经上床睡觉了。小青轻轻在他身边躺下，李浩迟疑了一会儿，伸胳膊过来要搂着她，小青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将台灯关了。
　　
回家的路上，李浩有点战战兢兢的，不断偷偷看看妻子的脸色，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坐在后位上的妻子却全然没有愤怒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倒是儿子的眼圈红了几次，眼泪不断的留下来。倔强的孩子为了掩饰眼泪，不断地抬眼皮，眨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
　　
　　一进门，小青就找了点外用的药给凯凯的脸抹上，并且和儿子一起进了他的房间。留下李浩一个人在客厅了绞尽脑汁想怎么和小青解释。
　　
　　“妈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告诉妈妈，怎么回事？”
　　“我早晨跟踪爸爸了，发现他去了医院，是为了送那个女人的老妈回乡下，我坚持让爸爸回家，不许他去，谁知道，那个老太太当时气得就口吐白沫。后来他们又去医院了，我和爸爸回家的路上，那个女人打电话说，老太太死了。妈妈我好害怕，是不是因为我死的？后来在王彪家待了一天，晚上我和王彪就去医院想看看，结果我们就打起了了。”
　　“以后不要这样，凯凯，你知道吗？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况你打人是要抓的，你够年龄了。如果对方一定要追究你，就惨了。”
　　“我知道，妈妈，我就是想让爸爸后悔！”
　　“儿子，你怎么这么傻啊？让他后悔有什么用啊？你就没有想过妈妈吗？妈妈现在就只有你了，你要是再胡折腾，不是立刻要了你妈妈的命吗？”
　　小青的眼泪涌了出来，凯凯伸出双手拉住了妈妈的肘部，进而将妈妈抱住了。听着儿子有力的心跳声，小青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凯凯，我们现在，我和你，需要学习一件事情，就是学着不在乎，学会不在乎，就能学会不怕伤害。”
　　“可是，那是爸爸，我即便不在乎他，我也要在乎你啊，妈！”
　　“我也在学着不在乎。如果他不在乎我，而我去拼命在乎他，那样人还有什么尊严？感情是平等的，只有母爱不是为了被爱而诞生的。你可能听不懂，但是你终有一天能够明白。”
　　“妈，妈我们以后怎么办？你会跟我爸爸离婚吗？”
　　“小时候妈妈告诉过你，别人打你，如果你打不过，或者不想打，就只能不和他玩了，大人也是一样的，知道吗？”
　　“不离行吗？”
　　“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不过你的任务还是先把学习搞好，妈妈真的很累了，你只有学习顺利，妈妈才有更多的内心的力量去应付其他的这些事情，你明白吗？今后也不要去跟踪他，也不要问他，让你爸爸自己去解决吧。”
　　“明白。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知道，你早点睡吧。”
　　小青看着儿子酷肖父亲的脸已经逐渐显示明显的轮廓，心里犯上了一阵苦意：“儿啊，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你，完美主义的妈妈早就不再忍受了。”
　　
　　小青从儿子房间出来的时候，李浩已经上床睡觉了。小青轻轻在他身边躺下，李浩迟疑了一会儿，伸胳膊过来要搂着她，小青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将台灯关了。
　　

接到章红艳电话的时候，小青在准备去开会。公司在决定明年各个部门的用人计划。小青的手机里存了章红艳的电话，名字是她。电话里，章红艳约她晚上到一个咖啡馆去坐坐。这个电话让小青心神不定，在会议上的发言几次差点出丑。
　　
　　小青到了上岛咖啡的时候，章红艳已经等在那里了。小青自己要了一杯热的红茶，而章红艳却要了一杯没有糖和奶的咖啡。章红艳一身黑色衣裙，衬托得雪白的脸毫无血色。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小青的语调很平静。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章红艳冷笑着说。
　　“我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那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来？”
　　小青不说话了，开始眯起眼睛，视线空洞，好像穿过了章红艳一样，看着远处的其他顾客。
　　
　　3分钟以后，章红艳忍不住了，说：
　　“邵小青，你们什么时候离婚？”
　　“问我？那要看你们的计划了，你可以和李浩商量，他倒是可以和我谈这事儿。”小青目光仍然没有收回。
　　“我们很相爱，你知道吗？”
　　“那是你们的事情，不要告诉我。”
　　“那他还爱你吗？”章红艳问。
　　“那是李浩的事情，你直接问他，我无可奉告。”
　　“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吧？所以不敢回答，是吗？”
　　“那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跟我离婚？你有信心吗？”
　　“我当然有。”
　　“行，那你就等着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别走，我求你了，别走！我求求你给我们一条路吧，我爱他，没有他，我就不能活了，为了他，我已经不能生育了，我只能跟他在一起了。我求你了。”章红艳越过桌子，抓住了小青的胳膊。
　　“不要求我，这样的事情本来该是我求你才对。”小青看了看章红艳爬满泪珠的脸，轻轻推开她的手说。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要多少钱，只要你开价，我就给，我有不少的钱，哪怕都给你。我们将来还可以出供养凯凯的上学费用，尽管凯凯气死了我妈，可是我不怪他，他毕竟是个孩子，他打了我弟弟，我也不怪他。。。。。。”
　　“你闭嘴，你不要提我的凯凯，你知道什么？从知道你们的事情以来，你知道我儿子天天是怎么煎熬的？将来我的儿子怎么去相信爱情和婚姻？你们毁了一个孩子对人生，对家庭，对父亲的基本信任，他将来怎么健康的去面对这个社会！”小青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好好好，我们都付出了代价，不要再有新的代价了。但是他已经不爱你了，他爱的人是我，与其三个人痛苦，不如解脱出来，只要你提条件就好。”
　　“谁的痛苦比别人的更加值钱呢？你的？还是我的？还是李浩的？”小青说。
　　“我是说，这样我，你，他都痛苦。。。。。”
　　“不如让我痛苦，你们不痛苦是吗？”
　　
　　小青接着说：“我跟你说，章红艳，我邵小青长了这么大，没有学会骂人，但是我现在真的想骂你。可是我不会骂，不知道怎么骂。我只想提醒你，爱情不是能做任何事情的理由，更加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早点回头吧，女人需要一个安稳的家，抢来的感情和抢来的钱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假的，都是真的，可是终究是抢来的。”
　　
　　“章红艳，我希望你和李浩不论怎么样，暂时不要来往，至少等到我的儿子高考结束之后，如果到时候李浩向我提出离婚，我不会反对。但是至少你们这半年不要来往，我不想再看到我的儿子因为你们的事情再出什么问题，你也知道，他长大了，也会分析事情了，但终究是个孩子，不会有什么控制力的。真出了什么事情，毁了我儿子的前程，不要以为我就那么好说话。”
　　
　　说完这些，小青拿起包，向外走去，在门关上的一瞬间，眼泪流了下来。天气真冷，站在寒风中等车的时候，小青觉得心一阵阵的颤抖，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怎么样都擦不干净。没有等到出租车的时候，来了一辆公共汽车，就上去了。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着窗外，任由眼泪自由的流淌，完全无暇顾及别人的目光。车向前行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终点站，司机喊，下车了，小青才站起来，下车的时候，师傅说了一句，再搭车的时候，不要失魂落魄的了，这条线有不少的小偷。小青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李浩并不知道章红艳和小青有这样的见面。但是这几天也接到了好几次章红艳的电话，催他到自己的住处去，李浩每次都推说没有时间。章红艳好像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李浩要离开自己。她一想到李浩要离开自己，心就像被钝刀割一样的疼。
　　
　　服装店那边也有2个月没有去看了，那个临时的服务员早就辞职了，直到现在，店里挂卖的还是过季的秋装。但是章红艳根本就不在乎这点损失。
　　
　　其实李浩有很多事情都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章红艳其实在这个城市有2套房子，一个底墒，都是这十年来和客户，供应商不断私下交易换来的。现在都以出租的形式给她每个月带来丰厚的收入。章红艳不告诉李浩，因为这样的话，李浩会觉得她很可怜，通常可怜的女人会带给男人一种保护的欲望，而有钱的女人就会让人有种强势的感觉，这是章红艳周旋商场10年的经验。
　　
　　章红艳这次找邵小青摊牌，就是想通过这次谈话了解一下李浩和小青之间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因为当她和李浩在一起的时候，问起这样的话题应该是很煞风景的。况且李浩从来不主动说小青的情况。然而小青提出的让他们暂时不要交往的要求，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笑话。自己和李浩是情人关系，如果半年不来往，不联系，不在一起，那所谓的爱情靠什么来维系？半年后拿什么理由再捡起这段感情呢？如果是夫妻，生活上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要面对，有很多说话和交流沟通的理由，可是她和李浩如果不谈情说爱，两个人还有理由等待呢？维持和李浩情感和身体上的接触是这段时间不能缺少的。可是如何保持和李浩的联系呢？这是个问题。

来接李浩一家的是小青的妹妹和未婚夫。小青的妹妹叫小凤，听起来这个名字和小青的兄弟姐妹风格都迥然不同，她自己也常常问起，只有父母知道，28年前的一个清晨，在大门口捡到她的时候 ，小被子里面裹着的信上，就是这个名字。小凤和小青长的也不太像，最大的不同就是身高，小凤快要1.7米了，比姐姐足足高了10多厘米，身材也更加时尚化，窄肩，平胸，小胯，整个身体细长苗条，长长的头发凌乱中透着精致，恰当的眼影和腮红衬托出匀净的皮肤。
　　
　　和妹妹亲热地拥抱，拉着手，小凤乐呵呵的介绍她的未婚夫给小青他们认识。
　　
　　“这是严克诚，这是我姐姐小青，我姐夫李浩，还有我外甥凯凯。”
　　“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
　　
　　不到30分钟，就到了小青的家，爸爸和妈妈早就在大门口张望了，一看他们的车过来，就不停的招手。小青他们下车了，严克诚去停车，其他人就都上楼了。
　　
　　这是小青的家，爸爸妈妈都70多岁了，小青还有两个哥哥，都在父母所在的这座城市，离这里都不远，只有小凤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小青的爸爸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外科医生，一生医术精湛，善良正派，退休以后，也还是医科大学和附属医院的顾问老师。小青的妈妈是一个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一进屋，就闻到家里的饭菜香味，原来是两个哥哥，已经在厨房忙着准备全家的饭菜。妈妈拉着小青的手，上下看着她，小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两个嫂子也忙着给他们一家洗水果，摆桌子，，准备吃饭。
　　
　　饭菜上齐，大哥邵小澍首先站起来，举起酒杯，
　　
　　“首先欢迎咱们家小青一家回来过年，都多少年没有回来了。然后我接受爸爸妈妈的委托，代表他们说几句话。小霖，小青，小凤，今年爸爸妈妈就结婚50周年了，我们家除了小凤明年就要出嫁之外，三家都和和美美，下一辈的也都不错，爸爸妈妈非常满意，他们说了，只要大家都过得好，他们的心愿就足了。来吧，让我们举杯祝愿，祝愿我们家老人健康，青年上进，夫妻和睦，干杯。”
　　说完对着父母，举杯一饮而尽。两位老人微微点头，妈妈的眼睛有点红了。大家都举起酒杯，开心的一饮而尽，唯独小青却觉得这酒分外的苦涩，酒一落肚，眼圈就已经红了，只是谁也没有留意。饭很快吃完了，小澍和小霖两家准备离开了，小澍对小青他们说，反正家里也住不下，还是都回自己家去住，等除夕晚上再来团圆，现在就先让小青和小凤两个宝贝闺女陪着父母住着，说说贴心话儿。
　　
　　那两家一走，家里就剩下了父母亲和两个女儿和女婿了。小青和小凤在厨房洗碗，给妈妈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母女三人亲亲热热地聊天。父亲则和两个女婿在客厅里坐着喝茶，不多会儿，李浩就开始陪岳父下围棋了，严克诚在旁边观战。房间里亲情的空气就这样在冬日的阳光下缓缓地流动着，充满了温馨，平淡中有着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