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镇这是一个封闭的边远小镇,成熟的假文化是这里的一大特色。人与人之间彼此撒谎互相设套,就像是玩一场快乐游戏。你称我的肉只有8两,我卖你的鱼也不是什么新鲜的野生鱼;给他打了几天工的工钱无端扣掉了几百,也不好意思去争,因为每次下班偷偷带回来的东西按市场价也值那多。大家事后见面依旧笑着打招呼,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吃再大的亏也最多是一句“个狗儿的东西”消解,然后继续这种不是撒谎就是设套的游戏。
一位外地的诚实人来此定居。一天上街买肉回来觉得不对劲,一称肉只有8两,于是赶紧拎着肉去市场找摊主说明情况。头一次有人因短斤少两而上门,而且是外地人,摊主开始有点懵,但很快调整过来,一改卖肉时的和善样子,拿起肉往钩上一挂,然后从钱箱里找出零钱往外地人身上一扔;“滚”。强龙难斗地头蛇,外地人抿嘴咬牙强压怒气,捡起落在地上的钱后愤愤回家,扎扎实实的饿了一天。
第二天上街买菜,饿醒了的外地人看上什么买什么,也不问价格和斤两,摊主说多少就给多少,摊主服务热情周到,像是对待亲爹。回家一称,样样缺斤两。外地人鼻子一哼头一摇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去烧火做饭。
外地人在镇上找了份工作,看到每天有人从单位拿东西回家,同时也有人怂恿他拿,外地人不敢也不愿意,因为他的诚实的。这让那些偷偷往家里拿东西的同事感到不安,一有机会就在老板面对说外地人坏话。这样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仍不见单位有发工资的迹象。那些每天从单位拿点东西回家的同事依旧上班热情不减,而外地人已经没米下锅了。到了第三个月,老板突然宣布单位因经营不善解散,每人只付一半工资。
同事们似乎很理解老板,非常配合老板善后。反而是诚实的外地人需要强压情绪。因为他知道,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改变世界。
又过了两个月,老板重新开办一家公司,面向全镇招人,于是前两个月下岗的员工陆续又获得了工作机会,唯独那位外地人没来,一打听,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