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老娘难受了！

        老娘难受了！
        老娘又难受了……！等等，说的是老妈，——我们家老赵同志。
        从年初二一黑早，俩口子将三弟一家接回来，再到我们来，开心欢笑了一个早上。尽管几乎彻夜未眠，但她又好像年轻了十岁。那眉眼，那嘴角，啧啧！还时不时哼着曲儿：“桃花开，开得春风也笑……”，哎呀妈，这还粤语的，粉面桃花，倒是应景。
        又絮絮叨叨：“你老爸，光吹牛！去的时候跟到导航走得好好的，回来非说搞清楚了，结果一上桥就晕头转向，路上一个车没，围到转两个多小时才到屋。”老爸笑道：“又没过路费，又没车，你老爸一个人，专车专道，岔到跑！”言辞间，很似得意。“哪没车！那细伢也受不了啊！早点回来，搞点么事吃哈儿，床上睡不好些？”老妈白一眼，罕见的没发火。
        “我就是看睡得香才跑错你不懂吧？小东西睡得屁是屁、鼾是鼾不晓得几舒服！就是跑错才好。”老爸向来如此，即便错了那他也错得有道理、有水平！
        “你放狗屁！那你莫不搞到天亮再回？”老妈最见不得老爸那得意劲儿，也不管什么大年过的，张口就骂！
        我一看不好，老爸这不靠谱还气死人的毛病又犯了！立即道：“他们都在睡，你俩个小点声。跑错肯定有，我去了几回高铁，还不是每回开导航，一不注意就跑错道，你再送他们走还是要开导航的。爸，你也去休息哈儿，妈，我们剥完这些也睡会儿。反正今天没哪个来，没什么好讲究的。”
        老爸没有睡，穿上大衣出了门，老妈看他一眼，啥也没说，只对我继续说：“杨杨说，林’s通班儿，三十、初一全体到岗，前两天同事的娃儿病咯，又帮别个顶个半班儿，回来跟娃儿耍都没得精神。”老妈成都调调学得有模有样。一会儿又念：“又说在机场等了三个多小时，她妈妈怕路上堵叫他们早点出门，结果飞机晚点，东西又多，细伢的大人的，吃的玩的，衣服袄子，还有她妈叫带到我们的熏肉，还有你的一份。 哎，这个伢，她是百个不想回，就这几天还带套睡衣，又是牙膏牙刷，她的洗的用的，细伢的纸巾湿巾尿不湿，饼干面条米糊，酸奶牛奶，好多东西她……，老早跟她讲了，我说那些东西姐姐的伢都有，现成的在这里，也是用的好的，还有那些牙膏牙刷，你说她带这些东西作么事？我未必还少她这些东西？总跟她讲，你们轻装上阵，带点路上哄伢的就好了，非不听。”老妈边说边摇头，又是无奈又是不喜。
        “你管她的，他们愿意带就带，带了说明拿得了，拿不了肯定就不会带了，她也是不想给你添麻烦，你莫啰嗦，你就跟他们把房间清好，床上垫的盖的搞干净暖和就好了……”
        “我还有么事冒搞好的？两个屋的空调都搞好了，爸爸发抛又买个跟小姑爹一样的放客厅，网络也安好了，电视搞好了，二毛回来又买个取暖的，叫么事，油汀。本来说买他的伢用，天气不好，买个烘那些小衣棠袜子，结果又跟她们买个，花成一千多块，这父子两个一样个东西。你说哈看，就这么几天，买那些东西，一个两个哈不听我的！”说着说着，语气就变了，开始还理直气壮的，末了又红了眼框。
        我晓得她又难受了！
        她心疼她的儿子，儿子们上班累，回来一趟不容易，时间又短，工作有压力，钱还不经花……。

        大的吧，北京上班燕郊住，一个月九千多的房贷，丈母娘倒是比老妈还积极，总盼他俩要个二胎，但俩人都一样，压力大、不敢想。媳妇没有稳定工作，偏俩人还一个性子，大手大脚。媳妇北方人，整天乐呵呵的，口头禅就是：没事！“姐，没事！”，“没事的，老妈。”孩子上的个便宜幼儿园，对了上次好像说是一个月三千，是不是说错了，一学期吧？
        “你莫想多了，他敢买证明还是赚得来。北京那多上班的，燕郊那多人住，你儿子莫比哪个差些，他搞得开你该高兴，莫总嚼，这是丫丫（大媳妇）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要别的媳妇不该嫌弃你？再说他给侄子买的，是促进兄弟和睦。就是给自己买他花自己钱你也不能总嚼啊。我买什么东西花什么钱我婆婆总不说，有时候她还不是心里计较，觉得他儿子钱来得辛苦，她也只侧面问哈儿大宝：你妈又跟你买么事好东西了，又带你哪里玩了，那又花了几多钱啊？哪像你，伢过个生日，她买个圣诞树，你要说她买过个搁货，难得扔得垃圾。要我肯定气得不想搭理你！”
        “那不是个搁货是么事？二百多块还不如跟伢买身衣服，作卫生也不方便，新鲜得几天？是不是难得扔垃圾？”老妈的固执啊……，唉！好好好，我连忙举起双手，算我不该提。结果老妈又变了语气，细声说：“唉！两个人过年连身衣裳都冒买，丫丫穿的还是去年的袄子，二毛的他说是元旦时候买的，哪个晓得他。丫丫说：没事的，妈妈。先这么招吧，反正我这会儿胖，穿啥都一个样儿。等明年我也跟杨杨一样买身皮的，又暖和又好打理，一擦完事儿！这个伢倒是个好伢，就是手太撒了，又没个正式工作，你说哈她过年怎么连身新衣裳都买不起。是不是手里没钱了？”老妈说着就看向我，眼里满是担忧！
        “也许吧，可能穷得回去的路费都没了。要不等哈把两个娃的压岁还给他吧？就当是提前给他的娃了。我们再多给他们备个红包，免得他们回去每餐喝稀饭，下班还要去菜市场捡烂菜叶子吃。谁知道？反正你也没看到，他们肯定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就等着你去解救！”我面无表情一口气说完一长串，完了才翻个白眼。
        “你这伢，我说这你说那。他把你的你就拿到，我没说么事，你莫想多了。你们三个都一样，我是说他不听话，那时候房换房要是换在武汉几好，车也有了，正慢燕郊的房子都跌了那影响几大……”
        “影响几大也不是你赵某一个人的儿子，操几多心，这大个国家，别个能过你能过，他有脚有手有头脑，又不吃喝嫖赌，你总这样神经兮兮的怎么行？”我打断她，实在不想听她那套忧国忧民之谈！完了又干脆道：“他不听你的，那是他有追求，你个半老婆婆，农村妇女，他有文化有见识凭什么都听你的，你总说老爸百能百得，你还不是一样，过年总共就这几天，要跟去年样，一个都不能回来陪你吃年饭，你还总要东夹西夹些他不爱听的。”
        “我不是夹他不爱听的，横坚我也作不了他们的主。我是跟你款哈儿，唉，你说得对，就这几天，都随他们。三头儿初五就要走，你说这是回来作么事？就住这三个晚上。”语气又明显地低落了！
        “你说他跟杨杨，说得好听其实也冒赚几多钱，还辛苦撒。杨杨说，七八月份的时候，有一回出警，脸哈被别个划了，一边一个手指甲印，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俩口子打架，哪晓得是两个婆婆吵起来了，拉都拉不开，他说另外个协警还狠些，脸、颈子都抠出血了。你说这些婆婆，哪来那大的火气！”老妈语气很是愤愤不平。

[此贴被行思于2018/2/24 18:36:43编辑过]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楼主很有水平，难念也念了出来。
其实老娘很开心，莫看她絮絮叨叨的，有倾听的对象就是幸福的，比平时自言自语强。

我感觉虾子的味道不是怎么好，大概紫燕那家关门了，也不晓得老爸跑去哪里买的。但他向来如此，每个人都要照顾到，儿子、媳妇、大宝小宝，而且什么东西都搞得多多的，很是铺张浪费，有时候别个就是一句话提了一提他也记住了赶快办到。我总觉得这个是他唯一十分清醒在状态的时候，其他的任何正事他都没有这份心！

果然大宝说家公买的虾子味道怪怪的，老妈又吼东西坏还贵瞎花钱浪费……

三弟和老妈就去不去看伯爷产生分岐，老妈叫带钱人不去，叫明天弟兄俩一起到我家好好玩儿一天休息哈。又讲到几个姑家，一个老表离婚，一个堂哥离了又复又闹得不可开交，过年回各家、找各妈，一番感慨，三弟说他俩只剩下钱了，娃真可怜，老妈说那样任性的女人，娘家还宠到太不该，又说到大舅，说到小舅一家，替小舅委屈，说起大表哥，大舅妈，大表哥的两个娃很可爱，大表嫂是个超级好的人，大舅妈一下子就老了，原来那俏皮，又说家家，老妈不停说家家这不是那不好，我们说老妈一个样，老爸老妈又较上劲……，我跟三弟又拼命叫小声，两个又都不吭声了。

然后老爸跑到阳台抽烟，老妈清垃圾，又问：“你丈母娘一个人在屋里也蛮造业，说好了来么样又不来？”

三弟说时间短老人不想折腾，又说有老亲走动，还说初五晚上他们就回，还有大舅哥家初六回成都可以一直待到月半。

三弟又说起他丈母娘，他老丈人前年过世，丈母娘当时是蛮难受的，连到一个星期眼睛没消肿，医生说再哭眼睛就废了，她才克制到在，大概就两三个月，感觉她就缓过来了，天天带娃去公园玩，跳舞，耍，有时候还把娃抱到去听课，老年知识讲坐，推销保健品，反正不空，他说家家要是年轻点，有孙子带或者有点事混就好了。又说杨杨说她妈不该把娃抱到接触那多老人的，老妈插嘴，她是个会享受的，福气好，哪都玩到，那时候她把那些相册都把我看，厦门、杭州、香港、泰国，那是个会玩的，比我们强多了！语气不知如何形容，三弟问你是不是想去，老妈说我还真不想去，不爱那个就在屋里待到。她确实不爱那个，不过每次我要是带她到哪里去转哈她又很开心，哪怕就是逛个公园吃个快餐，我将这些归结于她只是喜欢跟儿女待在一起，享受儿孙绕膝的感觉。

三弟最终还是没去伯爷家，因为堂弟来了，很真诚地叫不要去，说他爸爸其实很怕见这些亲人，尤其一年难得见个回把的晚辈，那样像是在提醒他自己时日无多了……，不过我们视频了，伯爷老了很多，头发掉光了，瘦得不像样，要拿到记忆中的鼻子、眼睛一一比对才晓得这是他，我想起大舅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很难跟平日里鲜活的影象相提并论。

病痛无情、时光凉薄，他就像一个冷眼旁观，令人恶寒的第三者，没有任何人情味可讲，你生就生，死就死，痛就痛，亦或你快乐，你幸福，你兴奋得上窜下跳他也没眼看，这样想着，又觉得其实他也没那么令人厌恶，只能说时间真的很公平，世事真是无常，珍惜珍重吧，所有人！

跟伯爷视频通话四十六分十七秒，当然有很长时间是旁人在说，在转述。其间说到一件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他还笑了笑，那一笑让我又仿佛看到他从前的样子。只是很快，那眼神又充满了对生命即将失去的失落？遗憾？唉叹？我又很快想到自己，想到我们每个人，如果说生命只是一个过程，那我们该如何让这个过程尽量圆满一点，绚烂丰富一点？是不停地亨受亨受再亨受，不止地奋斗奋斗再努力奋斗，还是安心地随遇而安地坦然地面对生活给予的一切，或是来一场说走就走旅行，豁出一切想干就干，只为了不留遗憾？或者其实只是我多心、多想，我太娇柔造作了？因为毕竟面对无情的时光及强大的自然规律，我们无能为力，我们什么都作不了，无论是何种方式，他总会在正确的时候呈现出正常该有的态势！好吧，我似突然有了一个答案：正确的时间作正确的事，不虚妄此生，不负所有我爱及爱我的人！

天不大好，窗外灰蒙蒙~ ，让眼睛休息会！

最近的天气预报好像不太准，一会儿说晴，一会儿又多云，不过还好，今晨，春日的阳光毫不吝啬、份外明朗！

晚饭前二弟一家回来了。家家果然没来，感觉二弟变了很多，有时候说着说着他会给你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简单蠢得无可救药了！或者：这么笨的人居然是我姐？甚至不叫我的名字，来一句：那个春天的两条虫，……。不过他一直很少叫姐，一向都是叫我名字，连名带姓的名字，我都习惯了，我们一家都习惯了，我们家的亲戚朋友们也都习惯了，我们小时候那些邻居、同学、朋友个个知道，好像他从初中？或更早的时候就这样了，这点倒是一直没变，他从小便不像三弟那样，依赖我，不过三弟也一样依赖他，只是以前二弟是孩子气不懂事，不喜欢，任性妄为对着我乱喊乱叫，谁叫我俩才隔了不到十五个月，从小打到大，就跟两个不得不共生在一个屋檐下的死对头，什么事都得争个输赢，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相互打击，可我们在对三弟的态度上又出奇地一致，可现在，我常常从这种直呼其名中，隐隐读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儿？

好吧，好像他说过，对我期盼甚高，他心里想着我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可我不是，他就觉得你怎么这个样子？你怎么能这个样子？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你混什么？你完了、没救了！

那感觉就像我有多好多优势的资质不仅不自知还白白浪费了！

然后那种讨厌、不喜欢互不对付地直呼其名就变成了现在这种，这种好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爱又埋怨。大概这些也和他从小就比较老成，大都多数人经常误以为我们家他是老大有关吧？

呵呵，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大了！居然恨铁不成钢，居然动不动就说我蠢、笨，居然动不动当我娃的面说我蠢、笨，而且我这样一个人，——居然还几乎认同了？默认了？全盘接受了？不就是比他少上了几年学嘛！

唯一不习惯的就是孩子的爸，他多次问：你跟你家二毛到底哪个大？后来，二弟大概也察觉了，他对姐夫与对我是截然不同的，而且后面每当姐夫当面他对我的态度好像也刻意地收敛了。

原汁原味原创，能诗会文给论坛带来一股清流，才女也！

二弟上大学时，有一回不记得是因为什么，我必须去他学校给他送东西。我在那“相当气派”的校门口，在门卫的“指示”与“打量”下，很不自然地在登记本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信息，忐忑地往里走，就像后面跟着个不怀好意的鬼似的。当我根据门卫指引去他们班级时，他已提前知了消息出来迎我，拿了东西我只想尽快离开，他突然叫我“姐”，然后说，其实早就看到我了，还告诉我有另外一条捷径于是领我走那条路要送我出去，于是十分罕有的，我们两个不急不慢、不争不抢一前一后走在满是绿荫的校园小道上……，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问我，你晓不晓得我们班上那些女生平时都是干嘛的？我当时只顾着自己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尽快离开，但是又很想留下，好好看看，四处观望一番，很想发现点什么，却又很怕被人发现。我很是不解地望着他，自然也不知如何回答他，而同时也忘了不自在，他也并没有马上就告诉我答案，直到快到校门时他才说，天天忙到谈恋爱，嘻嘻哈哈，比吃比穿嘲笑人讲品味拼阔气看谁会玩像个鬼样……，我震惊于他对学校女生的评价，一直走到校门口他站住没再送我，我才反应过来。

后来我想了很久，他为什么会跟我说那样的话，然后又想我当时看到的那些女生，在我眼里其实是很“洋气”的，或是很高尚的，准确地说我是极其羡慕的。这么说来，他是发现了我的怯懦？谦卑？他想告诉我点什么吗？可是我那时竟觉得他就是那样的人，自以为是，看谁都不顺眼，总喜欢评击人，就像小时候我们争强好胜互不相让一样！反正我就是不相信他突然就有那样的思想高度，他竟会懂得用那样的方式告慰我？他不希望看到我自卑，怯懦？因为那些女生跟我年纪相仿？因为他们都在上学？

其实我是很无谓的，从内心讲虽然也有羡慕过那种青春校园蓬勃生动，宽室明窗琅琅书声，风清云闲无忧无扰的日子，但我又觉得自己更像个觊觎者，至于为何会这样想，我自己也说不清，但我的这种心态绝对不表现在其他事物上。或者我就是这样的人，有些时候冷静得不像样，总是在关键时刻作出最合适的选择甚至能很好的适应，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不妥或不甘。这就像一个求生欲很旺的人，面对绝境总要挣扎一番，哪怕明知没有希望，而不是像我这般安然若素不声不响全盘接受。

倒是老妈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因为我跟老爸吵了很久很久，他们买房执意要写我的名字，又因为贷款又因为限贷不限购非要给我提前还了贷款再用我名义，最后我又利用他们怕背贷款怕欠帐的心理，说服他们干脆分批而我的那点贷款我一点也不想让他们掺合进来。而且在之后老爸老妈的愧疚心理表现得更为明显，以至于在我半知半不知的情况下我作了很多错事，而这些事基本都是跟二弟有关的，所以我是很反感老妈那种大包大揽的个性，我这么说很有推卸责任的嫌疑，因为我觉得我的的确确是扮演了一个大反派大恶人的角色，在二弟初到北京的那几年。

我很悔，很后悔……！
就好像突然很想知道他那几年是如何度过的，一个人没有任何背景，资质，帮助，提携，甚至没有情感上慰藉，没有人关心没有问候，甚至没有一个人看好他！也许我说得太惨太夸大了，可我没有作到的，我在那一段时间里忽视了他，我只认为一个我从前不太喜欢不太看好甚至认为他根本没有很好的能力能适应大城市生存的人就那样固执己见地牢牢守在不属于自己的城市。我从未试图理解过他，从没好好与他沟通过，看看他需要什么，哪怕是帮不上忙可好歹有人懂他，我想他那时候是不是很艰难很痛苦，没有人支持却还百般阻扰，而这些人还都是他最亲最近的人。
他曾报怨过我，我很久后才知道，也是很久后知道他才说了一句我的话立即就被老妈大骂：叫他滚回来，说他没良心，，说他太不听话……。

我当时在作什么呢？那些时候我究竟在忙些什么呢？

不同于三弟，虽然刚踏出大学的那一两年里，三弟为了工作也到处奔波，到处考试、面试，碰壁、受挫！尤其是他考公务员那段时间，压力很大，我们个个跟到操心，总觉得家庭拖了他后腿不能给他提供任何支持，跟别个屋里有条件的比感觉愧欠他，但那些都是我们知道的，我们有所耳闻，也感同身受，虽然心疼却也像是陪着他在。可二弟不同，他就好像墙角的竹笋，一夜就冒了出来，并且像野草一般，突然就连成了一片，坚忍不拔蓄势待发，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就那么站稳了脚！

而我，什么忙都没帮，而我，作了所有阻扰他的事！
悔……

跑题了！呵呵，写成回忆录了！不过老妈这些时候确实不太好受！儿子们回去忙工作了，孙子们也回去了！我太矫情了！又说这个周末要来又说还不定又说叫我不要到处跑什么到处是病毒。春天来了病毒也来了？

突然想起安LS的话题。
伯爷去了，带着满身的疼痛，无尽的折磨，他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在死亡面前连挣扎的力都没有，却又能刻骨铭心清醒地感受到那份痛，感受到痛苦生命无法立即解脱地无奈、一切都苍白无力，除了被动全盘接收这深深的折磨，没有任何他说话的份！就那样痛苦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周围的人也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拉爸爸手，一直叫唤爸爸小名，叫爸爸帮帮他，叫送他去医院，叫给他弄点药，叫给他打针，叫堂弟，叫堂姐，叫他的儿女们，叫他那一样病得几乎无法自理的老伴儿，他所有的亲人们……，帮帮他…帮帮他……
爸爸心里不好受，拿起电话准备……，大堂姐跟姐夫拦住他，叔叔你不能FANFA……。
那时候AA也是这样，BBB说，爸爸，儿子陪到你，儿子陪到你，儿子都陪到你……，他找了YDS，下不去手，AA求他，苦苦求，自己用唯一能动的手，就那样颤抖着JIANGYDSDADAODUZISHANG，两个小时后……。
AA一生高傲，才貌双全，是CC的骄傲，是大家族的骄傲，见过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个潇洒的老牌帅哥，AX是AA娶的第二个媳妇，比他小了近二十岁在那个年代还总是不放心他，走到哪里就要跟到哪……。

继续说二弟。
我从未关心过他在他乡的境况，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突然的。
“那个二苕，他说要在北京买房唉，你说这怎么办，一点儿话不听！他说他已经交了五万定金（后来告诉我，其实当时只交了一万），不然那五万就丢了他合同都签了……”
“二苕说谈了个朋友，东北人，过年回来叫我们跟他办个酒，什么都不要，他只领个证，你说这是莫样个人？别个能看得中他……”
“二苕的媳妇生了，他还不要我去，生个女宝七斤半，好胖圆头圆脸就跟他小时候一个样！这也好！他生个姑娘我好高兴，只唯愿他们俩个是真心一起过日子……”
“那个苕啊，我简直把他没得办法，他把房子卖了！丫丫说：我还没整明白他就一劲儿地催我签字，我说咱们跟爸妈还有姐姐他们商量下吧，他说叫我不要管，他跟人谈好了，就等我签字，然后那边也看好了，复式的，我就去看了一次，当时就给他说了那个代价太大了，叫他甭想了！他又说他已经交定金了，人家可以等他，要不了多久银行钱就下来了……”
“那个苕伢他又把工作辞了啊！他正慢又重新找工作，你说么办，一个月九千七的贷款……”

我所知的关于二弟的，所有一切一切都是源自老妈。

现在，他仍然像小时候一样喜欢抨击我，但我不得不承认，他那一套通常不太被人认可的理论，其实也有很多可取之处，通常都是我之智慧、我之思维所不能及的地方。他的思想胜过我，他的见识胜过我，他看问题的角度很刁钻，他像一个斯诺克高手，他的眼光、才学、见解都胜过我很多很多！

我林XX又有什么了不起了？我一直以来的自信，自我感觉良好，天然的优越感，我自以为是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很可笑？

我不得不承认，从前一直都是我小看他了！好吧，他有资格当老大的！我也的确有很多不足，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就像他所认为的那样：我有很大潜能，可以作很棒很棒的事，活出更美更美的状态，他所希望的状态，优秀的人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保持最佳状态，最美模样。

老妈在电话里叽叽喳喳地说着，……又说到丫丫，说她说过年本来买了一件长袄子，通红的，穿着像水桶，太难看了，她说是冲动的惩罚。她说跟二毛出去买不到好东西还招他嫌弃，他不停催，这件也好那件也合适，还不停夸人家，说人家衣裳好、颜色好、样式好还不贵！六百八！这两个苕，她一次都冒穿，她说送人了，送到那个XX爷爷屋的孙女儿，她连个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她说别个跟她一样胖，别个比她白穿到好看。 你说这两个伢是么样过日子？你倒还冒得她舍得吧？你那件几多钱啊？我说六十八块，她笑说狗屁，没句正经话，你也跟他学，她指的二弟，我又说：那可能是一百六十八，或者二百六十八，三六八？不记得了……。她说：好，我不管你几多钱，反正穿到好看，蛮好看。杨杨那件皮的那肯定贵，穿到也不只那个样子。可以！你们都好好啊，莫到处跑，尤其人多的地方，网上说超级细菌来了，你要注意点啊，就这样的啊，把伢带好啊……。

老妈的心情好似很不错，不知道是因为确认了二弟并不是真的连件衣服都买不起，还是因为她上班了，开始忙碌了。不可否认，忙碌体面还算过得去收入的工作确实能让人身心愉悦，人生最完美的状态又该是怎样的呢？

年也过了，节也过了，一切都回归正轨了……。

（此贴已完）

年过了，节也过了，两个儿子一北一西离开老娘了，想唠叨也只能通过电话了。好在姑娘很近，能够充分发挥父母小棉袄的作用。